中研院生態存亡危機! 對抗外來物種與「蓋大樓」之路

▲▼穿山甲(圖/中研院提供)

▲ 中研院擁有豐富多樣的原生物種。(圖/中研院提供)

記者林書荷、關卓琦/專題報導

走過中央研究院,聆聽著蛙聲、鳥叫和蟲鳴,人們能夠體會生物多樣性的感覺,園區位於南港山系,擁有小而完整的自然生態系。中研院志工隊副隊長陳建中如數家珍地介紹生態池和森林研究園區內的每一株植物、每一種生物。這些物種比人們想得脆弱許多,一個不小心,喜歡靜謐生活的紅冠水雞可能棄巢而去、野生蘭花「綬草」也可能因為過度採集而瀕臨絕種。陳建中表示,生態教育很重要,中研院開放給民眾免費參觀,也提供10人以上的團體解說服務。

原生種有4000多種的蘭花,本應在台灣比比皆是,現在卻是稀有的珍貴花卉,陳建中表示,因為攝影展和出版社需要照片的關係,曾聽聞有人會在拍下蘭花後將其摘下、弄死,好讓自己的照片變得獨一無二。此外,台灣的野生蘭花中,「身型」最迷你的「綬草」(Spiranthes sinensis (Pers.) Ames.)也瀕臨滅絕。「綬草」多在清明時節前後開花,具有相當大的藥用價值,根部和整株草都能入藥,具有滋陰益氣、涼血解毒等功效。常用於病後體虛、肺結核咯血,咽喉腫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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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生蘭花「綬草」因為過度採集而瀕臨絕種。(圖/中研院生態志工提供)

▲▼綬草(圖/中研院生態志工提供)

由於綬草珍貴的保健功能,遭受民眾過度採集、頻臨滅絕。曾有志工發現中研院內一片地上長滿這種珍貴的「迷你蘭」,一夜過後竟全部「憑空消失」!沒想到,幾天後志工發現中研院附近的市場有阿嬤把剛摘回來的新鮮綬草出售,令他們哭笑不得。蘭花所面臨的危機,只是台灣生態保育議題的冰山一角,中研院集結了許多為保育憂心的志工。

中研院計畫在山坡的次生林旁邊蓋一棟新大樓,志工隊擔心,蓋大樓會切斷綠廊、造成物種的棲地零碎,導致昆蟲和鳥類不敢進住而消失。陳建中表示,新大樓目前的選址是有功能的綠地,並非荒地,切斷綠廊的行為也是台灣許多公園和空地的通病。過去經由志工的努力,原生樹種不斷增加,中研院的生態越來越豐富,串聯成為生態綠廊銜接至周邊山坡的次生林,不再是一個生態孤島。

▼ 中研院計劃興建新大樓的選址目前是個籃球場,若大樓建成就會切斷南港山系與中研院所形成的「綠廊」。(圖/記者關卓琦攝)

▲▼ 中研院計劃興建新大樓的選址,若建成後,剛好擋住南港山系跟中研院所形成的「綠廊」。(圖/記者關卓琦攝)

中研院內的生態池包含水岸小森林區、沼澤區、荷花睡蓮區、溪流區和淺山區等。不同於一般的水泥池,中研院以無和生態的原理來設計、選材和施工,營造出一個與自然相容的水生棲地。森林研究園區則位於園區北部低海拔的都市邊緣,步道全長約365公尺,有木棧道、食材階梯、枕木碎石階梯、碎石步道,多樣化設計呈現出大型步道的縮影,可以遠眺七星山和大屯山脈群峰。

▼ 中研院內的生態池相當原始。志工們表示,好的生態池最多只能開放一半供人參觀,另一半必須非常隱密。(圖/記者關卓琦攝)

▲▼ 生態池。(圖/記者關卓琦攝)

▼ 中研院生態池的「荷花睡蓮區」。(圖/記者關卓琦攝)

▲▼ 中研院生態池其中一區,「荷花睡蓮區」。(圖/記者關卓琦攝)

森林生態步道上有穿山甲出沒的蹤影。穿山甲被稱為「帶有鱗片的食蟻獸」,是夜行性動物,活動於低海拔的雜木林區。穿山甲擁有細長而尖銳的爪子,擅於在土質鬆軟濕潤的土坡上挖洞,白天時棲息於洞穴內,傍晚或夜間會離開洞穴,外出覓食。雖然從名字來看,不少人會以為穿山甲真的會「穿山」,但其實他們挖洞只是用來居住,而不是真的挖出一條「通道」來,通常生活幾天後,就會另覓新的洞穴。

穿山甲有一點特別之處,就是沒有牙齒。因為牠們以白蟻、螞蟻為主食,找到蟻窩後會將長長的舌頭伸進去,以舔食的方式直接將螞蟻吞進胃裡,「高速吐舌」每分鐘可以達到80次。最有趣的是,穿山甲外表披覆層層鱗甲,光是這些鱗片就佔了體重的五分之一!當牠們遇到危險時,就會把身體「捲成一團」,形成一個堅硬無比的「鐵球」,以抵擋外敵攻擊。

▼森林生態步道上有穿山甲的蹤影。(圖/中研院提供)

▲▼穿山甲(圖/中研院提供)

若希望穿山甲等物種能夠在中研院內無憂無慮的生活,人們就必須為牠們保留足夠的棲地。「棲地補償」是許多單位在蓋大樓時會採用的方法,也就是找另一塊地,將原本的物種搬過去。不過,許多植物在搬遷的過程中會受到傷害,甚至在重新種下不久後便死亡,原本住在這些植物上或是靠它們維生的昆蟲也不一定能全數移至另一塊地。志工隊認為,以此次情況來說,「棲地補償」沒有太大用處,因為蓋新大樓的本身位置會切斷綠廊,「這次是選址的問題」。

▼ 另一棟即將完工的新大樓。(圖/記者關卓琦攝)

▲▼ 另一棟將要完工的新大樓。(圖/記者關卓琦攝)

除了蓋大樓的問題,志工隊也正積極與園區內的外來物種對抗。美國螯蝦,又稱淡水螯蝦(crayfish),俗稱小龍蝦,原產於美國中南部與墨西哥東北部,一開始養殖業者看中牠紅通通的身體,認為牠極具觀賞價值,便經人為方式引進台灣。大陸民眾也喜歡用小龍蝦做料理,各樣調味料加上辣椒,再大火快炒做成佳餚。但因為小龍蝦的頭部幾乎是身體兩倍,可以吃的肉很少,遭到台灣民眾的隨處「放生」。

▼美國螯蝦俗稱小龍蝦,原產於美國中南部與墨西哥東北部,經人為方式引進台灣。(圖/中研院提供,下同。)

▲▼小龍蝦(圖/中研院提供)

▲▼小龍蝦(圖/中研院提供)

隨處放生的現象使得小龍蝦數量「暴漲」,牠們的繁衍速度快得驚人,6個月大已經「性成熟」,每隻母蝦可以「抱卵」約500粒,約半個月後就可孵化成幼蝦。小龍蝦有「生態劊子手」的綽號,牠們不但會造成田埂漏水、剪斷秧苗,甚至可能影響防洪堤壩設施的安全。牠們頑強的生命力,也令他們可以在各種極端環境存活。

過去小龍蝦有「天敵」在美國,可以令牠們的數量保持在生態平衡的水平,但「天敵」並沒有跟著一起來到台灣,使台灣小龍蝦的數量以驚人的速度增加。幸好,近年來已有台灣原生物種慢慢學會「對付」牠,台灣合鴨就是其一。

▼ 中研院內森林研究園區位於都市邊緣,步道全長約365公尺,有木棧道、食材階梯、枕木碎石階梯、碎石步道等多樣化的設計。(圖/記者關卓琦攝)

▲▼ 中研院內的生態步道(圖/記者關卓琦攝)

此外,南港的202兵工廠因為要進行施工工程,志工們擔心會影響到池塘裡的生物,便把牠們轉移到中研院的生態池。被轉移的生物其中一種便是「高體鰟鮍」,常被民眾叫牛屎鯽,很雜食、體型小,牠所產的卵也很小顆,容易在水中被其他生物吃掉,難以繁殖後代。

另一種也在池塘裡,屬蚌科的生物「石蚌」,體型卻非常巨大,即使有斧足可以行走,也難以移動。要是石蚌產卵後,小石蚌體型也會隨著時間慢慢變得「巨型」,很容易就會把媽媽壓死。於是,經過數千年的物種演化,高體鰟鮍和石蚌(和黑蚌)漸漸發展出「互利共生」的關係(意指兩個生物必須共同生存,一旦分離則兩者均受害的關係)。

▼ 高體鰟鮍體型小,所產的卵也很小顆,容易在水中被其他生物吃掉,難以繁衍後代。(圖/中研院生態志工提供)

▲▼高體鰟鮍。(圖/中研院生態志工提供)

母的高體鰟鮍會把細長的產卵管伸到石蚌裡,在石蚌內產卵,石蚌因此成為「代母」。同時,公的高體鰟鮍會在旁邊釋放精子,精蟲會順著管道進入石蚌,並且進行受精。同一時間,石蚌也在產卵。小高體鰟鮍長大後會離開石蚌,而此時石蚌的卵還沒有長出硬殼,仍是一條身上長有很多爪子的蟲,因此叫「鉤介幼蟲」。鉤介幼蟲會攀附到小高體鰟鮍的身上,隨著小高體鰟鮍活動力增強,有能力在水中四處游動時,小石蚌也慢慢長大,待到重量夠的時候,就會自然掉在池塘裡,得以順利繼續繁衍。

▼ 中研院是一個近乎自給自足的生態系,圖為生態池附近的夜鷺。(圖/記者關卓琦攝)

▲▼ 中研院生態池中的夜鷺。(圖/記者關卓琦攝)

▼ 台灣油點草(左)、天料木(右)。(圖/記者關卓琦攝)

▲▼ 台灣油點草。(圖/記者關卓琦攝)▲▼ 天料木。(圖/記者關卓琦攝)

台灣擁有豐富的物種,但是一些公家單位或私人建設經常引進外來種的植物,漂漂亮亮地種在門前,一開始很美,不過一段時間疏於照顧後,不僅枯萎了,更對台灣原生種有弊無利。陳建中表示,不論是路樹、公園造景,或是各單位的花卉,最好都能多種植台灣原生植物,原生種已經適應這裡的環境、昆蟲和鳥類更倚賴這些植物為生。用原生的樹種當做路樹,原生植物才會來居住,有植物才會有鳥類。

中研院是一個近乎自給自足的生態系,也是人們向生態學習、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園地。志工們長年的導覽解說、維護和復育,都是為了維持這個平衡的狀態。在一個完整、健康的園區,各種生物環環相扣,每一種都有牠的獨特貢獻,值得人們珍惜。

▼ 森林研究園區的步道全長約365公尺,步道高處的「世仁亭」可以遠眺七星山和大屯山脈群峰。(圖/記者關卓琦攝)

▲▼ 從中研院內的生態步道可遠望七星山和大屯山。(圖/記者關卓琦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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