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來說鬼/血願池

閱讀前請服用,這不是新聞報導,而是《ETtoday東森新聞雲》「大家來說鬼」徵文比賽,為什麼要加這一段?因為我擔心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聰明。

文/vian

▲許願池。(圖為示意圖/《羅馬假期》劇照)

大學時,和朋友總是夢想著以後要一起闖天下,一起開店,一起旅遊,做著美好的白日夢;但當我們都大學畢業後,卻發現經濟如此之差,我們的生活不如十年前想像得美好,而立之年將至,卻仍然一事無成;前年,幾位大學時的班代、公關透過臉書辦起了同學會,與許久不見的同學才再聚首在一塊。

是啊,有些人已將近十年不見,時間改變了很多人的模樣,也改變了許多事情。那一刻,與大學時摯友也是許久未見,暢談了近況,發現彼此都過著不太順遂的生活,甚至朋友就業的公司還將面臨裁員,這都讓人心頭一緊。我們昔日的夢想,都將被時間逐漸磨合。

同學會過後一兩個月,朋友來電告訴我,他終究沒逃過這一波裁員潮,聊著聊著,我們談起了大學時的白日夢。他輕輕笑著,說現在想起來,覺得好天真,這十年裡,竟沒有出過一次國。他不停地加班,而三餐都是便利商店的食品,又忽然談起以前開店的夢想,然後苦苦的笑了。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裡去,月薪不過比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多初三千元罷了,說完,我們都一起笑了。

那麼,難道年輕時的夢想,永遠只能成為白日夢嗎?其實我們不希望,後來我們談論了出國的夢想,倉促的、像大學生一樣充滿衝勁似的,趁著三十歲、他失業、我年假,決定了一起出國的計畫。我們挑了近日比較便宜的自由行專案,因為我們都是喜歡古老神祕的國度,所以挑選了——泰國。

第一次出國的感覺很新鮮,什麼都不懂,在不諳英語的狀態下,我們依舊平安抵達泰國。我們入住的是市中心的飯店,這似乎是剛落成的、非常豪華,我們兩個人像沒見過世面的人驚嘆著。由於泰國飯店鬼故事太多了,我想新落成的飯店是安全的,第一晚,我們平安度過。

早起後,我們開始第一天的行程。從市中心出發到北碧府花了兩個多小時,那裡算是較為鄉下的地方吧,我們便租了機車雙載。桂河大橋、死亡鐵路等,看得我們新奇又快樂,然後我們就愈騎愈鄉間,但沒關係,因為泰國標示都非常清楚,泰文與英文都有。然後我們來到鄉間小路的公園(很舊,但是還是有一些乾淨座位,有樹蔭可以遮陽),坐下吃著沿路買的食物,話說泰國香下的椰子比起市區的真的非常新鮮。吃完後,我們便在這個公園散步。

終於,我們真的實現了旅行的夢。

走著走著前方現一個許願池,那是一個斑駁的池子,池子的外觀馬賽克磁磚零零落落,噴水池的水柱似乎也壞了,但水池裡依然有水,清澈見底的水,還有許多小額銅板,想必是有人會來打掃吧。朋友一時興起,便也丟了銅板許願,丟下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了,他手指被刮傷了,滴了幾滴血在池子,他說傷口小,一會兒就好了,就把手指就含在嘴巴裡,然後一邊喃喃許願。而我也有樣學樣,許起了希望我能如願升當課長的願望。

然後回到飯店,繼續我們餘下兩天的行程,都是平安度過。然後我們結束了這幾天的夢。一切又回歸現實的軌道,他還是那個失業的人,我還是繼續領我的兩萬五千五,這趟旅遊除了回憶,一切都沒改變。

又過了半年,朋友來電問我,要不要跳槽?他說,他已經開了公司,現在是一間公司的老闆。我好奇問他,怎麼一個半年而已,他就從無業遊民搖身一變了?他說,從上次泰國回來,他與其他朋友合夥開了間小公司,從兩個人的小公司,在六個月內洽談了許多CASE,人力逐漸不夠,逐漸的成為三十幾人的公司,最後建公司逐漸穩定,他才問我願不願意加入?我十分心動,當下約了朋友見面。

見面時,我差點認不出他。原本身形圓潤的他,身高一米七五、目測約有九十公斤的他,已然瘦身成功成為型男,只是臉色看起來有點憔悴,想必是公司操勞過度吧。我們倆興奮的談論著未來願景,這一切彷彿又回到那個白日夢的時代,而朋友以三萬八的月薪聘用我。整整比我兩萬五千五多了一萬多阿........

跳槽後,我每天都見得到朋友。雖然當初一起開店的夢想並沒有實現,但當下的好處讓我非常開心。公司的確愈來愈好,朋友的憔悴就跟公司一樣成正比,漸漸得,他變得比我還瘦,然後又半年過去,他的模樣已經像個吸毒過度的人,臉色黯沉、眼窩深陷、雙眼無神上吊,連有一次警察都誤會他.........

再一年過去,朋友好心的又讓我加薪到四萬五的職位,我終於升上小經理的地步。而朋友,也在此時倒下了,那一次在公司開會開到一半,他突然暈倒。醫生問他是否有吸毒、減肥等習慣,他說都沒有,三餐與當初無異,沒特意少吃或運動,體重會瘦他只當作勞累的成果。

一年又過去了,朋友死了,公司倒了,我失業了。我曾在他臨終前幾天時,與他聊過,他笑說,此生無憾,出過國、開過公司,只差娶老婆了。他突然想起了一起去泰國的時光,很想再出國一次,但這身體不知道怎麼的檢查不出任何原因,就是消瘦、無力......

後來,我被派出差南部,沒來得及見朋友最後一面。陪在他身邊的家人說,他在暴斃前,艱澀的從嘴巴吐出幾個語意不明的單詞,他說:「泰、泰國……血.....血.....願池...........」

得知的那一刻,我猛然想起,前幾天他說的懷念泰國時光時,有悄悄告訴我當初他許了什麼願望,他說,希望自己能開一間大公司、發大財,不用在別人眼皮底下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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