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秋呼輪／一個人的煙

我們想讓你知道…如果一個人生活，隨性自在也從容

文：京秋呼輪　圖：李明宜

曾經，她們是少女。不愛膩教室，五、六個成了一群。

她們背著長到快拖地或過短的書包，削著薄薄短短的頭髮，穿著過膝的裙，偷交男朋友的最是受到崇拜──但她崇拜她，不是因為她有一個搞搖滾樂的男友，她削成貼近頭皮的髮型，她那雙讓人迷濛的大眼；而是她書包裡放著的不是羅曼史、金庸、少女漫畫……是一些違禁品，像是香煙；有時候她也會放檳榔，她以為那只是為了好玩罷了，沒人敢真的吃下它。

但最後她知道──她真的吃了，並在她面前吐出了渣。

那時候她們一起抽的牌子叫KENT，KENT跟著她們一齊爬牆出外門看電影、跳舞、泡紅茶店，後來KENT隨著她們畢業也消失在她們的煙灰缸裡。

上了大學，她的煙灰缸裡有時候會是Cartier、Dunhill。她總會想起和她在一起抽煙的時候。

出了社會，那一群少女一個個結了婚，單身的她們偶然在捷運站巧遇，她叫了她：因為那雙大眼永遠讓人難忘；她們在一家咖啡館坐下，談起學生時代，談起自己可卑又無法繼續的愛情，談起那些一個個結了婚的少女……那天她們都抽Marlboro Menthol，她們很愉快。她記得每根煙屁股上都沾上了紅色的唇印。

她結婚，她邀請了她；她一個人來，一雙大眼在人影中迷濛卻定格，最後她拿了一根長壽離去。

時隔多年，她戒了煙，生了小孩，沈浸在工作裡；她鮮少想起那些被煙霧與青春叛逆潑灑的日子，那些日子裡她大眼睛裡閃動著的光，她纖細手指夾著白色煙管彈動後落下的煙灰，她們揹著書包爬出牆外，她們在電影院裡第一次看著教父裡的馬龍白蘭度傻了眼……

回憶被堆在瑣事日常之後，很遠很遠的地方。

直到那天，她停了下來，偶爾上了MSN，她竟然上線；她們聊起天來，她問她好不好；她說一切很好，只是一個人總有些寂寞：「妳們一個個都成了家，都有了小孩，要找人陪都不容易啊～」她說。

她們爽快在線上約了時間。

約會那天，瑣事日常又把她推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完全遺忘了這個約會，趕緊撥了電話給她。

「沒關係！」她說：「妳不抽煙了，我剛好在戶外區自己抽了一會煙，陽光很好啊。」

她在電話那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