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產階級日子越過越苦 希臘「見不到隧道盡頭的光亮」

圖文／鏡週刊

希臘債務危機歹戲拖棚已8年，為了換取救命錢，雅典政府不得不遵照債權人要求，實施撙節措施，讓民眾的日子越過越苦。

希臘總理奇普拉斯（Alexis Tsipras）日前接受《衛報》獨家專訪，高調地說，「我們顯然已度過最糟的階段了，」但這番樂觀的評估， 多數希臘人卻完全無法認同。  

「政治人物顯然完全不了解真實情況，如果他們了解，就不會說出這句話，因為真的，情況不能更糟了！」志工莫蒂杜（Panaghiota Mourtidou）說，她在雅典的團結協會（Solidarity Club）工作，提供51個家庭所需食物，她接觸的許多人對現狀都感到無比絕望。

「告訴我，有誰可以靠490歐元（折台幣約17600）的基本工資過活？還得支付政治人物通過的所有稅負？」莫蒂杜問道。

希臘爆發債務危機至今已8年多，經濟產出萎縮了26%，讓全國一起變窮。

一起變窮

中產階級原本日子過得不錯，但我們越來越窮，已成年的孩子找不到工作，也不想出國，完全仰賴我們，這是最糟的一點， 這整個世代除了危機以外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可能永遠找不到工作、無法成立家庭或擁有未來。
68歲希臘人阿尼提斯

根據希臘央行的數據，在2005～2009年間，希臘家庭擁有的淨資產銳減了4成。智庫DiaNeosis的調查則發現，全國15%的人口，也就是1,647,703人2015年的收入低於極度貧窮門檻，2009年這比例不超過2.2%。

對那些金字塔最底層的窮人，奇普拉斯政府提供食物券、房租補貼、免費校內營養午餐和醫療照護，但對於多數民眾來說，政府做的遠遠不夠。

克里斯托杜拉吉夫婦住在雅典衛城附近的庫卡奇（Koukaki），太太克莉薩經營美髮沙龍，丈夫阿尼提斯則在民間企業任職。

原本以兩人的收入，足以過著優渥的中產階級生活，然而，國家債務危機的爆發改變了一切，為了籌措財源，政府祭出各種名目的賦稅，克莉薩索性把沙龍關了；她繳了45年的退休金提撥，起初每個月能領1750歐元（折台幣約6.2萬）的退休金，在政府實施緊縮政策，連連刪減預算後，如今她每月提領的金額縮水成960歐元（折台幣約3.5萬）。

「中產階級原本日子過得不錯，但我們越來越窮，已成年的孩子找不到工作，也不想出國，完全仰賴我們，這是最糟的一點， 這整個世代除了危機以外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可能永遠找不到工作、無法成立家庭或擁有未來。 」68歲的阿尼提斯（Anestis Christodoulaki）沉重地說。夫妻倆在克里特島度過餘生的計畫早已告吹，也只能退而不休，繼續工作。

高稅負擊垮中產階級，但克里斯托杜拉吉夫婦情況絕不是最糟的，有些原本的中產階級是所謂「隱形的貧窮」，他們仍有遮風避雨的住處，但由於債務纏身、失去工作，付不出生活費，但卻因為感到羞恥，不願求助於慈善機構。

三度紓困逃過破產

瀕臨破產邊緣的希臘，為了避免違約倒債、被踢出歐元區，自2010年5月以來已硬著頭皮接受了三筆巨大的紓困貸款，但這些救命錢附帶著嚴苛的條件，2015年上台的奇普拉斯，終究違背了他中止撙節的競選承諾，承受「騙子」的罵名，推行債權人要求的緊縮措施。

然而，撙節政策卻重創希臘經濟，景氣螺旋式下滑。儘管失業率比過去兩年下滑了5%，如今仍徘徊在22%左右，青年失業率更高達45.5%，都是歐盟28國中最高。 幾乎每兩個青年就有一個失業， 難怪已有50萬年輕人跨出希臘國門，落腳其他國家。

老百姓勒緊褲帶多年之後，希臘7月初通過了國際貨幣基金（IMF）、歐洲央行等債權人「驗收」撙節成果，得到了85億歐元的貸款挹注，且在上週重返國際債市，得以自行在金融市場上籌資。這兩件大事，是奇普拉斯認為希臘命運將反轉向上的主因，但民眾完全不買帳。

「好吧，希臘躲過了破產危機，甚至再度返回市場，但如果老百姓在這個過程中飽受折騰，那又如何呢？」志工莫蒂杜說。

不只希臘人，分析師也不看好，不少人預料，IMF和歐元區主導的希臘紓困計畫在2018年8月終止後，希臘恐怕會需要第四度的紓困，原因在於希臘的債務規模過於龐大，逼近3400億歐元，相當於GDP的180%。

更多的紓困，意味著更多的撙節。「希臘人在隧道盡頭根本見不到光亮，」克莉薩不可置信地搖頭。

危機延續多年，連部分原本有餘力捐贈糧食的商店或超市，也無法再提供，遍佈希臘各地的免費食堂排隊人潮卻有增無減。幾乎每個提供救援的機構，都異口同聲地說，情況每下愈況。

奇普拉斯表示，妥協是唯一的選擇，並把民眾唾棄的撙節方案比喻為可怖的藥方，若性命垂危，也只能勉強吞下。「你捏住鼻子，把藥吃下肚…你知道別無他法…因為你已試過一切可能的辦法，好試著活下去。」

參考來源：

Greek debt crisis: ‘People can’t see any light at the end of any tunnel’（衛報）

Alexis Tsipras: ‘The worst is clearly behind us’ （衛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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