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可以不放棄愛他，但是…… （下）

文／尤菊芳

愛情元素在鐵達尼號這部電影中占極大的重要性，導演的拍攝手法也高明，賺了鈔票也賺了不少觀眾的熱淚。但不知道有沒有人仔細想過電影中哪個人物對愛情最執著？請看看下面這些劇照，再想一想哪一段劇情刻劃的愛情最讓你動容？電影海報中傑克擁著蘿絲「飛翔」的那一幕？在冰冷的海水中傑克顫抖著叮嚀蘿絲不可以放棄的那一幕？

電影上映一段時間以後，我和同學（同在UT Austin唸書的研究生）到San Antonio玩，又在螢幕有六層樓高的IMAX戲院再看了一次。接下來一夥人到當地最富盛名的River Walk喝咖啡品味異國風情，順便聊電影。除了談超大螢幕的震撼（那時沒有3D），大家也七嘴八舌的討論愛情。當然討論最多還是船沉後，傑克與蘿絲最後的談話。

蘿絲：「我愛你，傑可」。
傑克：「你不要，不要告別。還沒到時候，懂嗎？」
蘿絲：「我好冷。」
傑克：「蘿絲，你一定會離開這裡。你一定會繼續活下去。你一定會生很多小孩，你一定會看著他們長大。當你死的時候，一定已經是個老太太，躺在自己溫暖的床上。你不會死在這裡，絕不會是今晚，也不會是這種死法。懂嗎？」
蘿絲：「我的身體已經沒有知覺了。」
傑克：「蘿絲，妳聽我說。贏到那張船票，是我這一生中遇到最美好的事，因為那張船票讓我走進了你的生命。感謝老天，蘿絲，我真的心存感謝。你一定要為我完成這個願望＊。答應我，妳會活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有多絕望，妳都不會放棄。蘿絲，現在就答應我，答應我你永遠不會放棄你對我的承諾。」（＊你活著才能替我感謝老天。）

或許是語言的隔閡，總覺這段話譯成了中文，失去了蕩氣迴腸的哀傷氣氛。（別忘了看看本文後所附的英文原文。）場景拉回River Walk岸邊的咖啡館，繼續談我們的愛情。有位一向沉默寡言的男同學獨排眾議，他說：「最感動是看到蘿絲在黑暗中涉水去找斧頭的身影。不是因為拼了命的想去救情郎的心意，而是她走向黑暗的無懼。」

他繼續解釋：最後那一幕，對傑克而言，生命已經走到盡頭，死則死矣；即中國人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對得找工具救傑克的蘿絲而言，是自己的天突然塌了，一無所有外加眼前的男人還等著她拯救。她得有多愛傑克才能讓她超越對自身安危的顧忌，走進身後迅速上升的水位和象徵死亡的漆黑船艙？她才剛經歷了一連串的危險，還願意回頭再挑戰命運，這需要勇氣；而克服對「在黑暗中不知躲了什麼危險」的恐懼走入冰冷的海水，則需要更大的勇氣。看她轉身離去的傑克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真的，第一次覺得Leonardo DiCapiro會演戲了。）

話說到這兒，大夥兒開始輪番拷問這個當年26歲小伙子的羅曼史，想知道要經裡過什麼樣轟轟烈烈的戀愛，才會對愛的勇氣有如此深刻的體會。結果鬧了半天，發現這年輕人根本沒有談過戀愛。原來，他的揣摩是依據中國的另一句一點也不浪漫、跟愛情完全扯不上關係的諺語：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仔細想一想，倒還真有兩分道理。在熱戀中的男女，在「慷慨」中，不論幹嘛都能衝衝衝；但在困境中忍受如凌遲般的壓力，還能「從容」堅持信念，則需要更多情意（情義）。

……其實，這篇稿子停在這裡好幾天了，一直沒能寫完，是因為心情很差。原先寫「妳可以不放棄愛他，但是……（上）」，是因為某女藝人回應其女性友人跳樓事件所發表的那句話：「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嘴」。不管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有幾分，我都不喜歡，因為這個世界真的需要人們對愛情、對生活有所期待。

我的心情很差，是因為很不幸的，這句話上報後不到幾天（10/30），台中一位年紀三十的年輕女子，跳樓輕生。在她離開人世前的最後幾天，在臉書上留言：「今天聽到一句話～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嘴!!讚辣」。我們已經不可能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徹底擊垮這位年輕女子脆弱心靈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我們已經知道跳樓是一個很恐怖的傳染病，大家不覺得這段日子跳樓身亡的事件太多了嗎？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非常不認同身為公眾人物隨意散佈灰色言論的輕率。基於好奇，我剛才用「寧可相信世上有鬼」Google了一下，網路上有364,000筆搜尋結果，就算只有一成與這條新聞有關，也可以看出名人的影響力真的很大，與名人相關的傳播力更是驚人。

我不知道「有人跳樓」對大家而言，是不是只是別人家的故事，對我而言，那不是！我有個親如家人般的單親女性朋友，她的獨生女也為情跳樓輕生。因為她的交往對象是有「錢勢」的名人，她身故的消息即使發生在首善之都台北市，卻連一個媒體都沒有報導。每回看到類似的新聞，我就會覺得這個母親的心又被巨石狠狠的砸碎了一次。

生活在這個不景氣的環境裡，很多人都過著月光光的日子，比起動輒可以揮霍百萬或甚至千萬的藝人，一般小老百姓更需要陽光訊息。當日子好過的時候，灰色的言論，或許可以當俏皮話來聽，但當大家日子都不好過的時候，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鬧出人命。名人們，拜託管好你的嘴！

重述一次「妳可以不放棄愛他，但是你不可以放棄愛自己」。每次有自殺新聞，都會看到跑馬燈打出「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就是這句話，「最後一次機會」不要留給臉書，不要留給手機，最後一次機會，請留給自己。

節錄英文劇本（一）
Rose: I love you, Jack.
Jack: Don't you do that, don't say your good-byes. Not yet, do you understand me?
Rose: I'm so cold.
Jack: Listen, Rose. You're gonna get out of here, you're gonna go on and you're gonna make lots of babies, and you're gonna watch them grow. You're gonna die an old... an old lady warm in her bed, not here, not this night. Not like this, do you understand me?
Rose: I can't feel my body.
Jack: Winning that ticket, Rose, was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 it brought me to you. And I'm thankful for that, Rose. I'm thankful. You must do me this honor. Promise me you'll survive. That you won't give up, no matter what happens, no matter how hopeless. Promise me now, Rose, and never let go of that promise.
Rose: I promise.
Jack: Never let go.
Rose: I'll never let go, Jack. I'll never let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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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達尼號（二）」相關節目內容請點此試聽

●作者尤菊芳，目前任教於東海大學外文系。曾於 IC之音主持英語教學廣播節目：《My English, My Heart 我的英文、我的心》、《ABC in Taiwan ABC在台灣》。目前為《ETtoday新聞雲》合作名家。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