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坵駐軍的故事(八)——一段淒美愛情之「金磚永懷思」

圖、文/特約撰述 林健華

民國40年代末,女青年工作隊的陳秋月中尉,遇見了眉宇堂正堅毅、樂觀進取的政工中尉劉天明,兩人在家人反對聲中陷入愛戀;陳秋月於50年冬,辭去中尉軍職、收藏4年的女兵記憶,在親友的祝福聲中,與劉天明雙飛雙棲,成為軍人之妻。

53年12月,在軍政交流政策下,劉天明奉命轉任步科,進陸軍步校14期受訓。54年3月結訓,奉命調派烏坵反共救國軍突2大隊,擔任少校本部中隊長。劉天明調烏坵前,陳秋月根本不曾聽過「烏坵」,難以掩飾對它的憂心和揣測;至劉天明4個月後返台休假,是兩人婚後最長的一次別離,他還為她帶回一個重大消息。

▲烏坵陸戰隊官兵返台休假,得頂著烈日在碼頭等船來、等接駁、等上船、等開航。(圖/記者林健華攝)

烏坵自43年起劃歸福建省金門縣管轄,受交通限制,縣府的照顧不多,都由實施戰地政務的防區支援,學校也由政戰部遴派教師;烏坵國小分大、小坵二校,大坵國小自54學年度起要聘任專任教員1名,劉天明得悉此訊,呈文上報,大隊長王立武上校、指揮官謝枝青少將核准、鄉長同意陳秋月前往任教。

54年秋天,劉天明夫婦把守一家人聚守的契機,排除親人們的百般勸解、極力阻撓,整妥簡單家當,愉悅無懼地帶一雙兒女配合船期南下高雄,航向方圓1.1平方公里、最前線的戰地——烏坵;在舉目盡是驚濤拍岸的島嶼,沒有花香鳥語,衣食粗淡且家居簡樸,陳秋月因一家人同聚生活而甘之如貽。

從接聘函到舉家遷住烏坵,前後只有半個多月,對烏坵小學的地理環境、房舍建築、教學設備、學生人數及素質都不瞭解,行前並未做好教學的前置作業;甫抵烏坵,就準備開學了。

▲歷經綠色、墨綠、迷彩偽裝圖漆不同年代,烏坵國小校歌依然清楚掛在教室外牆上。(圖/記者林健華攝)

烏坵國小的教室,是使用當年島上唯一鋼筋水泥建築的鄉公所兩側房舍,陳秋月就住在教室隔壁,方便生活作息與教學互動。教室約24坪,有12張2人座的長方形木製課桌、30張木質座椅,靠牆排置,兩列課桌中間是走道,面對大門牆掛一塊黑版和講桌,就是教室所有教學設備。

1年級除外,2、3、4、5、6年級學生都有;教材除了金門縣政府配發的基本教科書及一般作業簿外,沒有任何可供輔助學習的資源。小坵分校則借用115縱隊司令部的中山室上課,面積約18坪,由一位退伍軍官威務雲負責教學;大、小坵國小學生合計40多人。

▲面對無垠的大海,烏坵小朋友從小就得學會海釣技能,讓大海滋養人生。(圖/記者林健華攝)

陳秋月函請台北的二妹到書局蒐集各年級各類教材,購買多份自修、家庭習作簿、測驗卷等,讓每個小朋友都擁有完整、全套的的課外輔助教材,盡可能幫助學生多元學習,印證學習成果。

一個老師用自己設計的方法、技巧,負責5個年級學生的課程;各年級輪流個別講解新課程或分析作業習題,其他年級的學生則預先安排好各科、各類的習作或自我測驗;講課時,得同時注意其他同學的專注反應,或回答他們的疑難及問題。陳秋月還譜寫千餘字的「烏坵戰鬥歌訣」唱曲,教唱全島官兵,激勵戰志;她也在烏坵順利生下第3子。

▲烏坵陸戰隊官兵是烏坵人從小到大印象最深的影像,他們是烏坵小朋友的守護者。(圖/記者林健華攝)

1年半後,56年元月,陳秋月結束烏坵教學,劉天明護送母子4人返台定居後,又匆匆重返戰地。2月18日,劉天明在烏坵運補的海上接駁時,遭重物落下壓埋殉職;24日,政工幹校王昇校長親蒞主持隆重公祭典禮,烏坵全島軍民還為他配帶黑紗致哀,遺體就地火化。

陳秋月憶撰:「19日晚,午夜,驚聞『陸軍少校○○○不幸死亡』訊息;兩週後,迎你的靈骨於台北車站,手捧你的骨灰罐,我雙膝跪地,怎麼也不相信正值英年、體魄健壯的你,怎麼就只這點體積與重量;小小的木匣,怎能就封埋了我一生的依伴與希望?」、「我知道,即令我哭斷肝腸,也喚不回你歸來無恙;清明前夕,安奉你於忠靈塔。」

劉天明殉職,讓陳秋月哀痛逾恆,幾欲追隨於地下,但長女不及5歲,幼子剛滿5個月,她斷然拒絕了將還孩子送往「華興育幼院」的建議,抹去淚水、挺起胸膛,母兼父職親自撫育,發誓:「要以強韌的翅膀,永遠護衛著兒女們遠航。」

劉天明與陳秋月,從相識到婚後5年又4個月,總聚少離多,全靠信件傳送情意,她把信件成百成百的裝訂,稱之為「金磚」;其中的歡笑、淚痕,她都不許它有殘缺,不願它有破綻。30多年,10本「金磚」完整保存,所有的允諾與願望,也在心匣中珍藏。(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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