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尾牙就是員工「彩衣娛親」的苦難日，無論扮美扮醜都是煎熬。（示意圖）
文／王大師
就在台灣勞工好不容易爭取到週休二日的當下，尾牙季也正式開跑。聽到身旁同事與好友的遭遇，大家莫不陷入「彩衣娛親」的苦難中。這種直比北韓十萬阿里郎，跳出大會操的勾當，為的就是能夠討「慣老闆」的喜悅，但這是否與尾牙的精神背道而馳呢？
是！尾牙最初的意義，就是老闆酬謝員工這一年來的努力，而擺下酒席、犒賞員工的「謝勞宴」。但有多少公司的老闆，是以這個目標為宗旨籌辦尾牙宴的？
如果尾牙真是以「感恩」的心態，邀請員工出席，為何自一例一休法案過關後，「慣老闆」們最新的探討話題卻是：員工於非工作日出席尾牙，是否該發放加班費？換言之，「慣老闆」們原本就抱持尾牙為勞工另類工作日的心態，目的在於籌辦「企業莒光日」。
沒錯，尾牙就是上層為了鞏固領導中心，培養愛企業文化的組織動員。當然，最有效率的尾牙，還是勞工能夠自己編舞步、想活動，租場地，處理各項活動事務，核銷相關費用，以撙節開銷。老闆只要出原始資金就好。
當然，出錢絕對是員工樂見的事，但就是要看出錢做什麼了？出錢灑紅包、出錢給年終、出錢抽大獎都是好事，但上述的項目，約占尾牙相關費用多少比例？恐怕不到1／3。
剩餘的錢，多半是用來擺酒席、辦節目、買道具、搞公關，以及進上千瓶烈酒，好「借酒裝瘋」之用。原則上，這些多半是公司用於「裝飾門面」的經費：對內奠定企業忠誠度，對外廣告公司財力。
浩大一點的企業如鴻海、中信金或永慶房屋，尾牙已成為另類的企業公關，彼此「尬底氣」，直比西方企業贊助奧運之用。但員工不見得享受這些折騰人的「不樂之宴」。
▲練習跳舞表演累了一個月，尾牙當天還得向長官們敬酒致意，於是近年尾牙場中出現「醒酒區」的特殊服務。
我的經驗是，光籌備一場尾牙盛事，恐怕就需花基層（尤其是新人）員工約一個月，擠出額外時間籌備。其中包括想活動、約場地、試餐點、練怪舞、買道具、排活動、搞內鬨、推責任、鬧離職、強灌酒、上場表演、核銷費用等。
這些看起來是老闆用來酬謝員工的目的嗎？不是，事實剛好相反，是員工把自己搞成如北韓的牡丹峰樂團，取悅偉大領導之用。因此，說白了，尾牙還是員工酬謝老闆之恩的日子，老闆再以電風扇、保溫杯，或是便利商店禮券打賞。
倘若尾牙真是酬謝員工的日子，為何還會強迫員工參與？為何會有曠職的處分？為何被迫跳「戀舞」？為何強灌廉價酒？為何得坐上3小時看《莒光園地》？為何被迫核銷費用？為何不直接變現年終發放？因為這些錢自始就不是你的，老闆也不是真要酬謝員工。這是用來大剌剌宣傳：「我是主人、你是僕人！」的企業儀式。
歐美國家是否也有類似尾牙的活動？有，比方說聖誕年會（Christmas Party）。洋人的尾牙就完全屬感恩活動。老闆會準備獎金發放，也會籌備餐點與場地狂歡。員工彼此也會買禮物互送，但絕非強迫性質，員工也無須大跳阿里郎，取悅偉大領導。
更重要的是，老美無須強制參與這類活動，更無曠職的疑慮。說實話，很多公司也懶的辦，所以不會像台灣的尾牙般，員工必須「強迫很High」，這才是最痛苦的差事。
▲雖說每年尾牙最令人期待的就是摸彩橋段，但常被用家電、鍋具打賞，而非實質好用的現金。
人要裝快樂真的很掙扎，被逼參加已經一肚子苦水，強迫跳變裝秀後，還要強顏歡笑，這可能才是員工最討厭尾牙的理由吧。
或許就是這原因，台灣會有失業補助但沒人會領、有「加薪四法」卻沒人敢用、有一例一休卻沒人獲利、有加班費用卻沒人申請、有勞基法卻沒人落實、有冗長尾牙卻沒人敢蹺。因為在勞資天平上，台灣人還是被當成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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