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以58.86％的得票率，成為菲律賓蒂17任總統。（圖／路透）
● 趙春山／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菲律賓總統大選落幕，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以58.86％的得票率，擊敗了他的主要對手──現任副總統羅布雷多（Leni Robredo）。依照菲律賓選舉辦法，正式的官方計票預計要到5月底才會公布，但因雙方票數差距太過懸殊，小馬可仕已穩操勝券，將與現任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之女薩拉（Sara Duterte），擔任菲律賓未來6年的正副總統。
菲新科總統之父為獨裁強人 歷史因素未成從政包袱
現年64歲的小馬可仕非政治素人，他的父親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在菲國掌權長達20年後，因專制和腐敗統治，於1986年的一場「人民力量革命」中被趕下台，但這段歷史並未成為小馬可仕選舉的「負債」，年輕選民對過去沒有直接記憶，年長選民則持「選擇性」的記憶，他們懷念馬可仕執政初期那段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黃金時代」。小馬可仕的競選團隊有效透過社群媒體，塑造他「只看未來表現，不談過去家族歷史」的形象。
杜特蒂在這次大選助了小馬可仕一臂之力。儘管杜執政的六年間，在諸如暴力打擊毒品等方面都極具爭議，但他在菲律賓仍擁有廣泛民意基礎。杜特蒂2016年准許馬可仕的棺槨轉葬至菲律賓英雄墓園，以及2017年馬可仕百年冥誕時，發表盛讚馬可仕的談話，某種程度轉移了民眾對馬可仕家族的不利觀感。
我認為大環境對小馬可仕的競選是有利的。在COVID-19衝擊下，菲律賓人民期待的是強人統治，能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處理迫在眉睫的經濟、物價、就業和治安等問題。因此，決定這次菲律賓大選的勝負關鍵，個人因素己超過競選政見。雖然小馬可仕獲勝，但誠如《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所說：「在整場選舉中，他幾乎沒有給出任何承諾，也未發表政見，更未參加任何一場辯論會。」
▲在疫情衝擊下，菲律賓人民相信強人統治，能解決迫在眉睫的經濟和社會問題。（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菲律賓為美國長期盟友 中美權力對抗成焦點
相形之下，外界比較關注的是面對中美日益加劇的地緣政治對抗，菲律賓新政府將如何處理與這兩個強權的關係。
以1951年簽訂的《共同防禦條約》為基礎，菲律賓是美國在亞洲的長期盟友。根據雙方1998年簽訂的《訪問部隊協議》，美軍可以輪調進出菲律賓進行軍事演練，這對美國的地區戰略部署至關重要。杜特蒂任內初期，他採「近中遠美」政策，他曾用髒話斥責時任美國總統的歐巴馬，並威脅中止《訪問部隊協議》。
與此同時，杜特蒂大力強化與中共的關係。例如，他上任後即改弦更張，擱置2016年海牙常設仲裁法院裁定中國敗訴的南海領土主權爭議。杜特蒂大力發展與中共的經貿關係。在他執政期間，雙方開展了近四十個政府間合作項目，涵蓋抗疫、救災、公路橋梁、農業合作等諸多領域。最重要的是，杜把他的「大建特建」規劃與中共的「一帶一路」倡議對接。
但最近一年來，由於中菲在南海的爭議沒有得到具體緩解，而拜登政府又加強推動印太戰略，杜特蒂再度向美國傾斜。例如，今年3月至4月，數千名美國和菲律賓軍隊，在菲律賓北部與台灣的海域邊界附近舉行了多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軍事演習，其中包括實彈演習、飛機突擊、城市作戰和海灘登陸。外界認為，杜特蒂欲藉演習對下任政府釋放的訊息是：菲律賓基於戰略需求，無法遠離與華盛頓的關係。
▲杜特蒂任內大力強化與中共的關係，但由於中菲在南海的爭議沒有得到具體緩解，而拜登政府又加強推動印太戰略，杜特蒂再度向美國傾斜。（圖／路透）
小馬可仕與美國恩怨未解 傾中立場恐受軍方掣肘
華府「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南海專家波林（Greg Poling）指出，小馬可仕的顯著勝利，使華盛頓的許多人感到失望。因為，小馬可仕和美國之間還存在一段歷史恩怨沒有解決。當年老馬可仕雖配合美國的反共政策，但1986年遭推翻時，卻沒有得到時美國政府的支持。此外，美國夏威夷地方法院於2011年，以没有遵守1992年人權訴訟判決為由，裁定小馬可仕及其母親藐視法庭罪成立，對他們處以3.53億美元的罰款。小馬可仕迄今已有15年未曾訪問美國。
另一方面，小馬可仕則與中共維持密切關係，他年輕時隨母親訪問大陸，曾蒙毛澤東接見並合影留念。根據維基解密（WikiLeaks）取得的資料顯示，小馬可仕在2005年和2006年，曾頻繁前往中國招商引資。更重要的是，小馬可仕在競選期間受訪時表示，由於中國不承認國際法庭對中菲南海主權仲裁案的判決，他認為這項裁決「無效」，並表示將尋求與中方達成雙邊協議以解決分歧。這個說法很受到中共方面的讚賞。
▲小馬可仕和美國之間存在一段歷史恩怨。當年老馬可仕雖配合美國的反共政策，但遭推翻時，卻沒有得到時美國政府的支持。此外，美國夏威夷地方法院以没有遵守1992年人權訴訟判決為由，裁定小馬可仕及其母親藐視法庭罪成立，對他們處以3.53億美元的罰款。圖為老馬可仕與妻子伊美黛。(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但一般認為，既使小馬克仕有意加強與中共的關係，但仍會受到政府內部軍方和外交部門的掣肘。他們基於地緣安全考量，對於中國軍力大幅發展和強勢外交作為，仍舊心存疑懼。同時，根據新加坡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發布的2022《東南亞態勢報告》顯示，在東協所有國家當中，菲律賓人最不信任中國。
菲律賓大選揭曉後，拜登和習近平都分別對小馬仕的當選表達祝賀之意，也都希望加強與菲國關係；但誠如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Ned Price）所說，目前評論菲國大選結果及其對美菲關係的可能影響，還是為時過早。
本月12日，東協領導人在華府出席美國－東協特別高峰會，這是2016年以來，首度由美國總統主持的東協會議。拜登政府理解，要落實印太戰略，首先就必須重建東南亞對美國的信心。這需要時間來展現美國積極參與區域及國際事務的決心和能力。
美國印太協調員坎貝爾（Kurt Campbell）日前表示，他的政府不會讓東南亞陷入新冷戰，但如中美地緣競爭升高，東南亞國家最終仍須表態。我認為小馬可仕就任後仍會在外交上採取務實平衡的政策，並把這一政策運用到處理與中美之間的關係。對於其他東南亞國家而言，菲律賓新政府的舉動，或許能產生示範的作用。
● 本文獲授權，轉載自「美麗島電子報」，原標題〈菲律賓在中美之間搖擺〉。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歡迎投書《雲論》讓優質好文被更多人看見，請寄editor88@ettoday.net或點此投稿，本網保有文字刪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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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既使小馬克仕有意加強與中共的關係，但仍會受到政府內部軍方和外交部門的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