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熱水燙死媽媽、20年後電鍋砸死爸爸 她的名字成6姊弟夢魘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郭富美視力萎縮與丈夫林達生原本感情深厚,被父親抱在懷裡的林作逸最為受寵。(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記者陳豐德/綜合報導

「這就是矛盾!殺死我父母的她沒判死我覺得符合正義,但她死亡後我反而獲得解脫。」林作逸口中的她,就是破壞父母感情的「小三」李月桂,20年前她以熱水澆淋殺害媽媽,6姊弟們被迫得住進育幼院,不料20年後她又家暴以電鍋砸頭殺死爸爸;林作逸在Podcast節目《我在案發現場》中細述案件真相與成長經歷,還提到李月桂將自己兒子丟出行進中火車導致智能障礙,不料這同父異母的弟弟卻成了父親命案的關鍵破案證人。

現為國小主任、攻讀法律博士學位中的林作逸,出生於8口之家中,上有姊兄,底下還有3個妹妹。而父親林達生除了擔任駕訓班教練外,又和朋友投資開設搬家公司、貨運行等,收入頗豐得以撐起家庭經濟重擔,林作逸從小就將爸爸視為「英雄」,而乖順的他也備受父親寵愛。

至於原本擔任老師的母親郭富美為台東望族後代,因為小時意外跌落鞦韆,後腦有血塊壓迫到視神經,教書不到10年就因為視力退化至失明,不得不提早退休,只能在家中擔任「嚴母」管教孩子起居;不料父親在公司卻結交了小18歲的年輕女子李月桂,多次深夜未歸、孩子的聯絡簿也不簽,讓心思敏銳地母親逐漸察覺到異狀,夫妻爆發口角爭執。

或許母親為顧全大局願意忍氣吞聲,林作逸回憶父親某日竟帶了「阿姨」李月桂返家,這位阿姨稱母親為「大姐」,進入廚房煮飯燒菜,母親也讓出主臥房讓丈夫與阿姨同住。林作逸看著家庭扭曲變形,才國中的他原以為能就此相安無事,不料父親卻因經商失敗,帶阿姨、2位妹妹跑路躲債,失明的母親在他人幫助下,也與其餘孩子入住社會住宅,但林作逸卻從未忘記爸爸的好。

▼小三李月桂住進屋內後,父親與母親也沒停止爭吵。(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直到要國三畢業旅行的前幾天,父親突然獨自返家了,母親原先還開心地以為倦鳥終歸巢,不料父親稱想要東山再起,希望能與母親到台東向老家親友借錢,母親答應搭車前往後,林作逸卻怎樣也聯絡不上他們;直到畢業旅行抵達高雄的飯店,見櫃台留著一張父親的字條「媽媽已經過世,請你到高雄左營海軍醫院太平間」,他嚇得搭上計程車趕抵醫院,只見母親已經蓋上白布,父親則低頭呆坐在椅子上。

「媽媽被燙傷,細菌感染走了!」父親沉默許久說出的一語宛如地動山搖,年輕的林作逸想不透母親過往也曾燙傷過,但從未如此嚴重。當時父親沒有像小孩吐露真相。後來才得知,母親送醫後曾多次向親友、醫護說「是李月桂拿滾燙熱水澆淋我,我還一直求饒『讓我穿衣服、帶我去醫院』」,親屬因此氣得按鈴提告。但父親始終相信李月桂的說法,還花錢替李請律師,她稱是郭富美沐浴時自己意外跌落浴缸中,才會被被熱水燙傷,聽聞求救聲後她才闖入浴室將郭女送醫。

最後法院認定,是因為李月桂借錢遭拒挾怨逞凶,1984年12月16中午趁郭富美在台東住處浴室內洗澡時,闖入以滾燙熱水澆淋郭女全身,造成全身85%至90%重度燙傷,併發敗血症與腎衰竭死亡。而之所以不採信李女辯詞,是因為郭女平日習慣將冷、熱水放入大桶子內,再以勺子澆淋洗澡,不會採沐浴的方式,且浴缸水深僅25公分,就算如李女所說跌落浴缸也不會造成如此均勻、大面積的燙傷,但最後考量李女有將死者送醫急救,判處7年6個月徒刑。

▼母親遭殺害讓林作逸(左下)難以置信,不敢向外人透露家庭狀況。(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母親離世、父親離家,大姊與二哥只能中斷學業打工支撐開銷,訴訟過程中林作逸與哥姊討論,忍痛決定將年幼的三個妹妹送入育幼院,得到更好的照料,自己則苦讀後考上免學費的師專就讀;回想起每次假日探望完妹妹們的不捨,三姐弟都會揪心地在回程車上相擁痛哭,最後他們覺得六個兄弟姐妹就該住在一起,因此仍自願搬進去育幼院,才終於得以團聚。

但林作逸沒料到,被判刑的阿姨經歷2次減刑,刑期竟縮短到1年10個月,出獄回到父親身邊後,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由於李月桂遲遲得不到名分,某次口角後竟在將1歲大的弟弟從行進中的火車丟出,造成弟弟腦傷、智力發展有阻礙,雖然事後真的被父親明媒正娶,但「李月桂」三字成了林家人的夢魘,去探望父親時,林作逸甚至會擔心晚上會被阿姨持刀殺害。

林作逸隱藏著自己內心的傷口,不想讓別人得知自己是犯罪被害人,但20年後的那起命案,又將他已結痂傷口狠狠撕開、踐踏。2004年11月13日凌晨他接到警方電話,說父親已被殺害,他急忙趕到醫院太平間,見到父親遺體上已被蓋上白布,檢察官告訴他父親是被李女酒醉後以電鍋、藥酒瓶猛砸頭部致死,在相驗室內他再次看到了惡夢般的李月桂,她矢口否認殺人,還推託說是中度智能障礙的兒子才是殺人兇手。

▼電鍋被拿來砸林父頭部後嚴重毀損,可見出手力道之兇猛。(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檢警調查,李月桂本身就有輕度智能障礙,案發當時因為飲酒進一步失去控制能力,夫妻時常發生口角;當日李女被丈夫打了臉頰並抓扯頭髮,李女氣憤下將丈夫推倒,並拿電鍋朝丈夫後腦杓猛擊約20下大喊「給你死」,精障兒子見狀連忙將丈夫扶起,李女見電鍋已被砸壞,又持藥酒瓶朝奄奄一息的丈夫頭部攻擊,導致丈夫顱骨骨折、顱內出血死亡。

儘管檢察官求處死刑,但法官最終裁量李月桂審理時有坦承犯行,以及她有精神耗弱的狀況,依法得以減刑,因此判她14年有期徒刑,執行完後還要監護3年來治療。想到阿姨終究有天會出獄,煩惱的林作逸某日接到媒體記者的一通電話跟他說:「李月桂已經病逝在監獄內」,林這些年心中的不安才得以放下,能夠解脫。

▼林家六個孩子住進育幼院內慶生,終於得以團聚。(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思考起對於殺害父母的兇手情感,林作逸認為自己經過時間的沖刷,其實也同情、同理了李月桂,或許她就是個被有婦之夫愛上的女子,只能透過酒精來麻醉自己,加上攻讀法律博士後理解法官判決的緣由,認為儘管阿姨沒判死,也有符合心中的「正義」;但矛盾的是,從小到大對於阿姨的恐懼,直到她真正死亡才得以消除。

林作逸在真實犯罪Podcast節目《我在案發現場》中細述往事,以及成了2起案件的犯罪被害人後,親身經歷台灣被害人保護制度的演進。他還提到其實最矛盾的是對於父親的情感,從小將爸爸視為英雄,但爸爸卻背叛了母親、支持阿姨「母親自己在浴室跌倒燙傷」的說法,即便有些家人對他從此怨懟,但只要父親生活費不夠來討要,他在經濟範圍允許內也不曾拒絕,盡力做好為人子女本分。

愛與恨交織的情感長年來不斷捆擾著林作逸,直到父親離世後,林作逸才選擇原諒,並寫了一段祭文名為《父親 - 難以啟齒的痛》,在告別式中親自讀出後,才逐漸與自己和解,並且以自己過往的經歷,倡議犯罪被害者權益應受保護,藉此尋求內心傷痛的「超脫」。訪談中,林作逸還提及父親被殺害前幾個月,爸爸曾坐著輪椅出現在家門口,當時爸爸被阿姨打到一度腦中風,求著林作逸要申請家暴保護令,但他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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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達生與長大後的兒女、女婿合照,林作逸(後排右三)對父親的情感相當複雜。(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兒時林作逸(左二)與姊妹們合照。(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林作逸說父親頭七當天與妻子有感受到他回來探望孫女。(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小三李月桂20年間先後殺害郭富美、林達生夫妻檔,造成林作逸家庭破碎。(圖/記者陳豐德翻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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