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苓/蘋果為什麼掉下來了?

2021年05月17日 00:00

▲這次苦苓講了一個與《蘋果日報》有關的故事。(圖/記者許力方攝)

● 苦苓/本名王裕仁,知名作家

紙本蘋果日報終於停刊了!雖然令人惋惜,但並不覺得意外:這幾個月來,蘋果日報的新聞「含金量」越來越低,版面排列越來越鬆散,其實是「敗象已露」,也造成了惡性循環,因而「節節敗退」,終於有曲終人散的最後結局。

但是,曾經是台灣最大報、一直是台灣最貴報的蘋果日報為何有此下場呢?「兔死狐悲」,也值得大家來了解一下。

根據蘋果日報自己的公開信,導致他們的「滅亡」的兩大敵人,一個是社群媒體(也就是FB和Google等等)搶走了大部分廣告,一個是香港局勢不佳,香港蘋果自身難保,沒辦法再長期「補貼」台灣蘋果。雖然也承認自己努力不夠,主要當然還是別人的錯。

▲全球的媒體皆受到谷歌與臉書兩大科技巨擘的嚴厲挑戰。(圖/路透)

其實這兩個理由似是而非:台灣蘋果如果自己爭氣,就不需要靠香港蘋果幫忙,也就和香港局勢沒有關係。

至於被那些「惡霸」搶走廣告,是全世界傳統媒體都面臨的問題,何止台灣為然?但人家自由、中時、聯合、工商、經濟各報都還活著(即使只是苟延殘喘),為什麼一份報紙賣別家兩份錢的蘋果反而最先掛點?

蘋果的最優勢就是「不問藍綠,只問是非」,他們在最後的公開信上還強調這一點,但真的是這樣嗎?高雄市長罷免案時,趙少康狂言「四分之一選民就能罷免市長根本不合理」,卻故意不提只要不同意罷免的人出來投票、而且票比同意的多,市長罷免案自然就不會成立,根本沒有四分之一就能罷免的問題——他很明顯是在強詞奪理!

▲《蘋果日報》將於18日停刊,並全力發展網路新聞。(圖/資料照)

我寫了文章駁斥他這些話,寄到蘋果日報(之前也在此登過一些文章),不久竟然收到他們的編輯來電,說趙少康是他們的專欄作者,所以不適合這樣指名道姓批評他,要求我修改文章才肯刊登。

我大驚失色!這個報紙既然允許趙少康「照三頓」罵蔡英文,卻不准我「難得一次」質疑趙少康,這還好意思自稱「不問藍綠,只問是非」嗎?而除了我之外,還有多少報導和評論被這樣「河蟹」掉,那真是不得而知,而一家媒體、一個企業的江河日下,從來不會無跡可尋。

在上個禮拜,我就跟朋友預告「蘋果日報快倒了」,朋友都說我危言聳聽,要我拿出證據。

我說很簡單,我最近寄了一篇稿子給蘋果日報,他們竟然從頭到尾無聲無息,既沒有回答說要用、也沒有說不登,一整個「已讀不回」,這種完全違反媒體作業規則的情形,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也可見他們內部人心漶散,已經是「樹倒猢猻散」的局面,所以我敢預測他們就要倒了——雖然我並不樂見這種結果,畢竟蘋果日報還是我每日必讀的兩報之一。

▲香港依港區國安法規定,於14日凍結壹傳媒集團創辦人黎智英持有的壹傳媒7成股份,以及其擁有的3間公司在當地銀行帳戶內的財產。(圖/路透)

或許會有酸民說我是因為稿件被迫修改、或者遭到相應不理而「挾怨報復」,其實蘋果不登我的稿子,我有得是地方登,而且稿費還比他們高。

我根本不Care他登不登、回不回,只是目睹一家媒體竟然如此由盛而衰,「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垮了」,心中很有一些感慨。

然而「物必自腐而蟲生」,當人情世故變得比言論自由還重要的時候,當不同的意見無法充分表達的時候,這家媒體其實也沒有多少存在的價值了。黎智英先生在香港獄中(祝願他安好!)必定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手創辦的報紙會淪落至此,已經變成了看不見風車的唐吉柯德,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了。

「朔風野大,紙灰飛揚,阿兄歸矣,猶屢屢回頭望汝也。」這是袁枚「祭妹文」的片段,用來形容我們現在看蘋果日報的心情,似乎也頗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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