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惡》為什麼要撇清這部劇與廢死的距離?

▲劇中吳慷仁飾演為死刑犯辯護的法扶人權律師。(圖/公視提供)

●鬼才/影劇評論員。

今天是本劇的精采完結,我個人是很喜歡這部劇的,以下簡單說一下自己的想法,微雷。

這部戲揭露了很多平常人不會去思考的事情,平常人也不打算深入認識每個殺人案件的背後故事,但藉由我們與惡的距離,大家終於好好的走了一圈,把事情多少看透了一些。

這就是戲劇強大的地方,這是戲劇能改變世界的力量,做成新聞、專題、演講或其他形式,其傳播力都是有限的,甚至是侷限在同溫層裡面的,但戲劇可以打破所有的框架,甚至是更大的框架,例如國家和民族的隔閡。

本片也很明顯的參考了台灣過去所發生的一些事,並觀察後續的社會輿論和事實,來反覆堆切這部戲的情節和細節,因此這部戲對很多人來說,真實感非常強烈。

但我不懂的是,很多人堅持這部劇「沒有要談廢死」,因為劇中並沒有出現直接的訴求,認為這部劇談的應該是預防勝於治療、司法、媒體亂象、思覺失調等等。確實,死刑只是其中一個議題,但它周圍圍繞的這些情境,也都跟死刑有關係,而且正好是廢死論述裡最核心的訴求王赦替陳昌辯護而引發的後續風波,不就很直接了當的告訴你,台灣社會就是這副鳥樣?

回想一下湯姆熊殺童案、鄭捷捷運殺人案、小燈泡命案,你、我、他,在事情發生的當下,誰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誰沒有在新聞底下張牙舞爪?我永遠記得,當廢死聯盟站出來,訴求著【我們與惡的距離】本劇裡所提及的議題時,網友和社會的反應,就是唾棄、恐嚇、打爆服務處電話、去路上堵人、希望別人全家死光光。苗博雅的臉書一打開,全部都是鮮血淋淋的話語。

甚至,因為小燈泡的母親沒有出來哭天搶地高呼死刑,有多少人因此質疑她不夠愛自己的女兒?這些惡行惡狀,比劇裡還殘忍百倍不止。

這部戲對我來說不只是戲劇,而是台灣過去幾年的真實面貌,而且結局根本沒人在乎,只是戲劇裡給了我們一個好的收尾。

各位觀眾都很同情應思聰,但你有沒有想過,應思聰如果真的殺了人呢?你知道應思聰與陳昌的距離多近嗎?如果應思聰就這樣自我折磨二十年並殺人,你會同情應思聰,還是要政府趕快槍斃他,不要浪費納稅人的錢?

甚至有些人「不希望」廢死團體拿著這部好戲來宣揚其意識形態,我真的不懂,為什麼這部劇都拍成這樣了,都開啟了一個對話的契機,但「廢死」依然是佛地魔般不可直言的字眼?還是說,這部片一旦跟廢死扯上關係,就不再是部好劇?有這種想法的人,你本身就是惡的存在吧?

如果我們的社會能照顧好每個應思聰,人與人之間少點鍵盤上的嗜血或圍堵警局痛毆犯人的無知,也許你沒有察覺,但這都讓我們更不需要死刑。大膽的討論吧,這個議題不只是死或不死,受害者家屬的照顧、加害者家庭的處境、心理創傷如何撫平,還有我們社會給思覺失調症患者多少資源?

李曉明為什麼要殺人,是可以有答案的,儘管這個答案不能喚回逝去的性命,但無論如何都好過一片空白,這個空白不僅對社會很慘忍,也對受害者家屬不公平,但這些真相,都在2016年5月10日8時47分的那瞬間,永遠消失了。而倉促扣下這板機的,有媒體的推波助瀾、有政客的自私盤算、有社會輿論的攻擊、有你,有我。

我知道,一講到廢除死刑,會有很多人感到憤怒,認為廢死就是不照顧被害者家屬,就是不重視公平和正義。但在有死刑的這些日子,我們有慢慢進步,漸漸理解這些殺人案件的本質嗎?如果有,為什麼這部戲的切入角度是你從來沒想過的?為什麼紐西蘭槍擊案發生後,人民不嗜血地追殺兇手?不圍堵警局?新聞為什麼不24小時報導槍擊細節甚至還原現場?在這些有死刑的日子,被害者家屬的處境我們有擺在第一順位嗎?看見被害人 / 被害人支持 / 修復式正義

是不是我們都已經習慣追著兇手跑、習慣宣洩憤怒、習慣高喊一命還一命、習慣拿麥克風去堵被害人家屬的嘴,用誘導的方式要他們說出:我要死刑。

但當議題熱潮消失,當槍響之後,夜深人靜,我們還能給被害者家屬什麼?有誰在乎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而這個痛能夠在槍響之後瞬間康復?

從頭到尾,都是台灣人的圍觀式鄉民正義,是刻在石頭上的法典,不是現代文明,也無助整個社會集體治療,互相幫助,走出傷痛。但我們現在還有機會去改變這些事情,去讓我們的社會變得更好,我們每個人與惡的距離,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拉遠,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些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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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自方格子「鬼才」。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雲論》提供公民發聲平台,歡迎能人志士、各方好手投稿,請點此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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