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融/《百日告別》的減省與欠缺

文/陳樂融

對一部編導對愛妻悼亡之作,《百日告別》顯得凝鍊節制,但猛爆的情緒有沒有在片中流露,也有。石頭從客廳驅除愛妻留下的鋼琴、拒斥準備上課一頭霧水的女學生、參加妻子基督教友的聚會中失控質問上帝都是。

但我認為最大的暴力在於那不知從哪飄出來的小三,她展現儼然另一位賢妻(而不只是小三)的溫柔,又顯然不只一次留下激情做愛——這才百日之內呢——不明白林書宇寫這個角色的用意,不知道他們從何時發展、有何值得同情的外遇基礎,也讓之後多次出現的石頭深情款款伴柯佳嬿彈琴的回憶畫面,難以感人——至少,太像廣告的唯美,難以蓋過石頭與小三汗淚肉搏的印象。

男人焦躁時容易以性紓解,但若像片中男主角椎心之痛到如行屍走肉,整個元神委頓,哪那麼容易有生理需求?重點是:配偶過世才幾周(而不是幾個月、幾年)不是嗎?「容易性衝動的男人」與「深切悼亡的鰥夫」兩種形象,不是不能擺在一起,但必須更深刻加多篇幅地處理。

相比起來,女主角這條線看似淡定壓抑,但影后林嘉欣在銀幕上一顰一語的存在感,遠比石頭強烈,素得相當好。同是未亡人,編導給她的橋段可信度與浪漫成分也高。從受未婚夫母親排拒(未清楚交代是對發生車禍的遷怒,抑或之前就沒得到男方家長認同)、隻身走一趟原定海外蜜月之旅,到面對生死轉折,具備商業元素,也堪稱委婉扣人。

《百日告別》。(圖/原子映象)

但片中最打動我的映像,是蔡亘晏飾演的小三為石頭做早餐,質問男人到底想怎樣時,盤中流瀉的半個蛋黃;以及林嘉欣在單人蜜月套房,睡前把幾個枕頭布置成人形伴侶模樣,那酸楚,是上乘的。

雖有佛教和基督教儀式徘徊,文情並茂的駱以軍、戴立忍合寫的字卡點睛,本片並未認真引進宗教教義對死後的開解。陪伴男女主角迎向新生的關鍵,並非「智解」,而是「情開」。不管是石頭聽到的蕭邦練習曲,還是林嘉欣的大難不死,都乏形上的救贖,落回人間的荒謬與巧合。這是林書宇給自己的解答,而觀眾可以尋自己的。

●陳樂融
知名創作人、媒體人、策劃人。遊走於作詞家、作家、主持人、編劇、文化評論家、品牌及營銷顧問、人文心靈講師等多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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