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support／植物也有草莓族？!　碩大的空虛

圖、文 17support駐站作家

在持續乾旱了兩個月後，一陣春雨連續下了兩天，萬物都解渴了，一個晚上的功夫，璞草園香草田裡的香草植物都紛紛開了花。

其中最讓人興奮的，莫過於洋甘菊了。因為，洋甘菊在農場是第三年種植了，前兩年都沒開花，也許是種植的時間不對，也許是對於洋甘菊習性還不熟悉，掌握不到管理照顧的方法，也或許是今年的氣候較往年寒冷，特別適合洋甘菊開花。總之，今天早上，如同小瑪格麗特般的洋甘菊花，很讓人驚訝地開放在陽光燦爛的田野裡，可愛迷人的小花，伴隨著洋甘菊葉在陽光下蒸散的蘋果芬芳，這樣的美好春田實在是農民一年來辛勞最大的報償。

在香草田盡頭的沼澤地外面，連接著的就是那後山的雜樹林了，在那交界處的天然溝渠裡，因為潮濕陰涼，又有充分的有機腐質，所以生長了一群非常茂盛的薄荷。這些位於園區邊緣的薄荷，是香草田裡種植的薄荷作物採收後遺落在此處的，並沒有人注意到它們，若非特地前往，實在也不容易發現這些遺落於邊境的薄荷草。

在樹蔭下乍看到這些失落的薄荷，足以讓人驚喜，它們長得是那樣婷婷然，尤其是葉片非常翠綠，非常肥碩，比起園區裡種植的薄荷葉足足大了三分之二，層層疊疊地展現出非常茂盛的樣貌，那葉片就如同美人的肌膚光滑豐腴，完全不在乎是否有人在意，那樣地安然成長，於是在這樣的驚喜下，摘採了一片薄荷葉放入嘴裡，希望能品嘗到那如同豐腴葉片般的薄荷芬芳。

但是，結果卻是這片肥碩的薄荷葉香氣非常之淡，咀嚼在嘴裡，如同在超市裡購買的水耕蔬菜那樣，葉片質地鬆軟虛浮，彷彿是一張衛生紙般，氣味大部分是水分的青澀，薄荷精油的含量顯然也不高。

為什麼會這樣呢？這實在讓人納悶。明明是非常肥沃的天然有機腐質，加上渾然天成的沼澤溼地，按理說，是非常適合薄荷生長的所在，也因此，這些薄荷『看起來』非常肥美翠綠，長得亭亭玉立，但是在真正品嘗之後，才赫然發現這只是『虛胖』。而園區裡的山坡上，那相對而言算是很貧瘠的泥土地，沒有施肥，也沒有天然形成的肥沃腐質土，在那裡種植的『薄荷』，長相瘦小，葉片表面皺皺巴巴，顏色如同風吹日曬的農民那樣深色，但是嘗在嘴裡的氣味卻非常濃烈，直如一股清涼沖上腦門。

有了這樣強烈的反差，這才讓人深刻體會到『肥沃的土壤，長不出芬芳的香草』這句話，以及什麼是『大而無當』。之前在採訪卓蘭地區曾在五十年前種植過香茅草的老農民時，就曾從他們的口中聽到過『肥沃的土壤，長不出芬芳的香茅草，提煉不出香茅油』這句話。當時其實並沒有非常在意，甚至認為這應該不是事實，直到親自嚐到那外表看起來非常翠綠碩大的薄荷後，才真正體會了這句話是正確的。

原來，香草與植物一如人類那樣，過於富足豐美的環境，是會讓人或植物變得『懶散』，因為若一切都不需要費力去獲得，那麼自然長得福泰豐腴，但是質地卻變得鬆散，腦筋遲鈍，終於只是『虛胖』，一旦遇到環境變化的挑戰，立刻變得虛弱乃至被環境所淘汰，植物同樣如此。

植物的『芬芳』，其實就是植物在環境中的生存『武裝』，那蘊藏在植物葉片裡的『精油』，其實就是植物本身的免疫系統，是讓植物能在不良的環境中對抗細菌與病蟲害，甚至與其他植物競爭的『氣味』，就像是森林裡的檜木，會散發芬多精替自己殺菌那樣。若是環境過於安逸，這些『武裝』全都會消失，變成一個沒有抵抗力的『溫室蔬菜』。

這樣的事實也就這樣發生在你我周遭，只是我們能否真正體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