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李龍漢
譯者／陳品芳
摘自《再見小貓，謝謝你：一年半的街貓日記，交到貓朋友真好》一書
有一隻街貓一跛一跛地從巷子的另一頭走來。一拐一拐走過其中一邊有點傾斜的田地，費力跨越圍繞在田地周圍的木頭柵欄。遠看就可以知道，那是隻出生還沒多久的貓。牠走到住宅街的三岔路口，停下來猶豫了一會兒，但一台卡車隨即快速開過，嚇得牠邊叫邊往後退。
雖然不知道那隻小貓是不是被車撞到殘廢，但看到牠的左前腿傷得很嚴重，明顯是被路上經過的車輾過。躊躇不前的跛貓，現在一拐一拐地通過三岔路口。對腳受傷的貓來說，這條窄窄的小路就跟運動場一樣寬。
▲跛腳貓走路幾乎像在爬，費勁走到貓咪們的餐廳洗衣店前。
辛苦地走過馬路的貓看看周圍，然後往洗衣店前走去，洗衣店前總是放著一碗給街貓吃的飼料。走到洗衣店前階梯的小傢伙，咬起一顆掉在地上的飼料放到嘴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飼料對牠來說太硬了，牠馬上就吐了出來。不管怎麼說，幼貓的牙齒的確還發育得不夠健全。無可奈何的牠，只能用裝在水碗裡的水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小傢伙用又病又疲憊的身體，費力走過這令人無力的世界。
今天是第一次在洗衣店前遇見牠。這地方原本是希奉和小黑的地盤，牠們兩個心地實在太善良，看到受傷的貓一出現，立刻往後退一步讓出位置。但這一點意義都沒有，跛腳貓只喝了幾口水，就又一拐一拐地越過馬路。街貓生存原本就很辛苦，但像那樣腳受傷、耳朵不舒服、牙齒還不俐落的街貓，生存起來是多麼痛苦的事情為那模樣感到悲傷的我，走到店裡買了200元的熱狗兩條，然後靠近那隻小貓。我想比起硬梆梆的飼料，這或許比較容易咀嚼，所以馬上跑去買熱狗。
幸好牠發現我手裡拿著食物，便一跛一跛地朝我靠近。肚子究竟有多餓，才能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沒有警戒心呢？我剝開兩條熱狗，一點一點撕下來丟給牠吃。因為牙齒不靈活，感覺就連吞下熱狗都非常辛苦。即使如此，牠還是津津有味地把熱狗全吃完，然後又走進田邊的草叢裡，看起來是想去睡個覺的樣子。
▲跛腳貓正吃著我丟出去的熱狗。
本來牠已經找好位置開始打盹了，但卻從某處冒出一隻灰貓，開始欺負那隻身體不太靈活的貓。只要跛腳貓躲開，灰貓就跟上來繼續欺負牠。看起來像在開玩笑，但又像真的在攻擊。遠遠看到這副情景的希奉和小黑匆忙跑過去，然後牠們合力把跛腳貓給圍住。過去我費心帶罐頭和鯷魚給牠們，看來是值得的了。
▲一隻灰貓攻擊往田裡走去的跛腳貓的頭，牠是在開玩笑呢……還是寂寞呢……
希奉像是在確認跛腳貓的安全，一邊看看牠的臉一邊磨蹭臉頰。但或許是那小傢伙發現這地方不是那麼安全，所以又一拐一拐地移動腳步離開這塊田。或許對牠來說，這世界上並沒有所謂安全的地方吧。如果有安全的地方，那當初牠也不會受傷了。對牠來說，這世界只是個危險重重的地方而已。
但讓牠最辛苦的大概還是飢餓吧。即使街頭巷尾有東西可以吃，也只會被健康且機伶的街貓搶走。等待著牠的，永遠只有呼嘯而過的風和冷清、孤獨而已。那又小又柔弱的貓，腳步看起來十分沉重。努力用殘破不堪的身體，橫跨這辛苦又疲憊的世界。牠一跛一跛地走著，旁邊跟著那隻剛才好像在欺負牠的灰貓。
這次牠在跛腳貓旁邊來回走動，警戒著牠的四周。後來才知道欺負這隻小貓的傢伙，其實跟跛腳貓是同個娘胎出生的姊姊。所以牠不是在欺負妹妹，只是玩得比較過火而已。灰貓在前面領頭，而跛腳貓則在後面一跛一跛地跟著。雖然冬天的溫度稍微回升，草叢變得比較舒適，但這小傢伙的心應該還是很寒冷吧。
這心寒的小傢伙，會有迎來春天的一天嗎？
春天來了，牠的人生能變得美好嗎？
後話：「跛腳貓」的故事當時登上入口網站，35萬人次點閱，有獸醫搜遍社區想救牠，牠的後續是...？【文接下一頁】
後話 跛腳貓拯救作戰
我曾經在自己經營的部落格「白雲和鮭魚或雨季的客棧」上，寫下這隻跛腳貓的遺憾故事。這個故事成為某入口網站的主要新聞，獲得約35萬的點閱數，而且有很多人留言表示自己願意幫助這隻貓。
尤其是住在首爾的幾位獸醫，甚至留下聯絡方式跟我約好要幫助牠。我馬上跟離家最近的獸醫取得聯繫，那位獸醫只用1小時就抵達我住的社區。然後獸醫和我搜遍社區各個角落，只為尋找這隻跛腳貓。
經過兩小時的地毯式搜索後，終於在炸雞店巷內的沙發上，發現跟灰貓一起坐著的小傢伙。獸醫用他帶來的貓罐頭引誘跛腳貓，但幾次都失敗。最後我又去買了之前牠吃得很美味的熱狗，放在牠面前。小傢伙開始對熱狗有興趣，正試吃一口的時候，獸醫快速把自己穿著的白袍脫下，當成一張捕捉網蓋在小傢伙身上。
最後在下午五點左右，平安將這小傢伙帶到動物醫院去了。抵達醫院並聽了獸醫的說明，才發現牠的右腳似乎已經壞死，必須接受截肢手術或裝義肢，後腳則在手術後要持續觀察。如果這次無法救牠的話，醫生也說牠沒辦法堅持太久。在兩天後，小傢伙的手術順利結束，獸醫也聯絡我說他會直接收養這隻貓。
★作者李龍漢，譯者陳品芳。李龍漢在南韓長期觀察並照顧街貓，他的部落格從乏人問津甚至被罵「貓瘋子」，直到越來越歡迎，有250萬名網友讀過他的「街貓報告書」。★本文經大田出版授權，摘自2012年11月出版《再見小貓，謝謝你：一年半的街貓日記，交到貓朋友真好》一書。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