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家屬怎麼活下去？　日漫《忒修斯之船》警察爸毒殺21名師生

文／深海大花枝

喜歡ACG與蘿莉塔的退休海洋生物，目前努力的方向是講幹話和罵人，興趣是講幹話罵人。

等喊著非我族類的漢人去驗了DNA，就會發現自己血統跟白人至上主義者一樣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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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的爸爸身為警察，卻犯下大規模殺人案，下毒殺害了21名國小學生和教職員，該怎麼辦？

對《忒修斯之船》的主角田村心來說，他無計可施，只能和其他家人一起，一輩子活在「殺人魔家屬」標籤的陰影底下，像溝鼠一樣求生。除非，世界上有什麼奇蹟。

而漫畫裡，的確給了他一個奇蹟：回到投毒案發生前的過去。看到時空轉換的時候，我們會覺得，這大概是一個穿越後尋找線索、挖掘真相的老套作品，可是，主角雖然原本想這麼做，他行動導致的真正結果，卻是不斷改變未來。

1989年6月，在虛構的北海道音臼小學，發生一起21人死亡的投毒案。警察佐野文吾被逮捕並認定為真兇，遭判死刑，至今仍在不斷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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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佐野堅稱自己無辜，他的太太與兒女，卻都因為成了「加害人家屬」，受到了巨大的影響。社會上的任何人，在知道他們的身分後，便會冷言以對，甚至直接霸凌，更屢屢被房東趕出去、不斷搬家轉學。
為此，主角和手足早早就被媽媽改姓，和媽媽一起姓「田村」，這一切都是為了隱藏身分、過上還勉強像是人類的生活。

可是，社會的惡意從來不曾減少，讀者在開頭一定會印象深刻，第一頁媽媽對主角下了什麼教誨：「心，你要記住，你爸爸是殺人犯，所以我們一家沒有資格在人前表露快樂或悲傷。你在外面，千萬不可以笑......你在外面，千萬不可以哭......」。這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卻意外地寫實。

現實中，加害者家屬的遭遇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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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智大是2008年秋葉原街頭隨機砍人的兇手，事發後，媒體瘋狂追逐他的私生活與家族。加藤母親因強烈的罪惡感崩潰住院，父親被迫從銀行離職。弟弟則因為記者不斷上門，不停地搬家換工作，連論及婚嫁的女友都離開，6年後，他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加藤弟弟在日記中寫：「加害人的家屬，只能在陰暗角落悄悄生活，不能擁有和一般人一樣的幸福。」

故事的開頭太壓抑，就會讓讀者不得不希望主角可以找到什麼救贖。然而主角正因為女兒將要出生而感到喜悅，就馬上被妻子產後喪命的意外打進谷底。岳家更打算帶走他唯一的女兒，理由是：你是殺人犯的兒子。

主角田村終於忍不住想：如果父親可能是蒙冤了呢？否則他為什麼一直上訴？如果父親不是殺人犯，女兒是不是就不會被帶走？我媽媽和姊姊......還有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過得這麼卑微？

田村開始展開了調查，回到案發現場時，卻忽然被濃霧包圍，就這麼穿越回到了1989年。

《忒修斯之船》穿越後不開始擺爛，也沒有主角超強的外掛劇情。在「穿越」的超現實設定背後，發生的事情卻全都充滿寫實的現實感。田村原本是想要尋找真相，卻一開始就撞見了自己的親生父親ーー也就是那個令他愛恨交織、仇恨已久的「殺人犯佐野」。

真兇是他嗎？另外兩件毒殺案跟他也有關嗎？

田村與佐野的互動，成了懸疑推理以外的另一大看點。作者描寫雙方對峙的緊張感功力深厚，卻也完美畫出田村有多嚮往那個尚未分崩離析的幸福家庭、多想相信佐野的清白。隨著劇情一步步抽絲剝繭，到後面甚至上演動作場面，我會說，《忒修斯之船》當然是一部精采的懸疑劇，但，它其實也是描寫家庭成員間血緣羈絆與信任的悲喜劇。

所謂的忒修斯之船，指的是一個哲學悖論：當一艘船的所有零件，都被替換成新的之後，這還是原本那艘船嗎？

故事中似乎沒有平行宇宙，世界只有一個。因此田村改變了歷史事件後，自己的未來也遭到了改變、甚至抹消。於是讀者總是會忍不住思考，到底歷史會被田村改變到什麼程度？現在的改變，就是所謂的忒修斯之船嗎？

直到最近故事正好完結，讀者看到最終的收尾後，才會恍然大悟那個忒修斯之船，指的到底是「什麼」。雖然最後幾話結束得突兀，故事的頭尾卻完美地兩相呼應，留下一種循環輪迴的美感。甚至，會讓人忍不住從現實中加害者家屬的問題開始思考，一路想到死刑的存廢去。

總體來說，只要你喜歡的戲劇類型是犯罪、推理、懸疑，《忒修斯之船》都可以得到你頗高的評價。

目前台灣還沒有出版社代理這部作品，懂日文的酸酸可以到日本講談社的官方網站購買電子書閱讀，或者，也可以等翻拍的真人連續劇上映。但當然，漫畫原作給人的感受，勢必不會和改編作品完全相同。

人類就像忒修斯之船，身上所有的細胞，每隔幾個月，就會和以前的自已完全不同。

田村心在故事開頭，肯定地表示是「經驗、記憶、過去」讓他仍然是同一個他，但讀者在看到結局後，勢必會懷疑起這件事。

那，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又會是同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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