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陰陽兩界...審理種種奇案? 包公其實沒這麼神!

▲包公黑臉像嚴厲,神格化稱馬國公。(圖/東森新聞)

文/李開周

不是所有的清官都值得讚頌。東晉有一位清官陸納,不貪不占,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真的是清官,可是真的很討人嫌。他被任命為吳興太守(相當於蘇州市長),邀請權傾朝野的權臣桓溫到家裡做客。邀請之前,他先打聽桓溫一頓能吃多少肉,能喝多少酒,當桓溫應邀來的時候,他卻故意準備很少的酒菜,讓桓溫吃不飽,還假惺惺地說抱歉:「我家太窮了,只能拿出這麼多酒菜,真是對不起。」

桓溫只好自己掏錢叫外賣,倒過來請陸納吃了一頓飯。後來陸納又請名臣謝安來家做客,這回連酒菜都不提供,他的侄子看不過去,出去買了一些酒,被他抽了四十鞭子,大罵「汙我素業」,說侄子玷汙了他的清白。

像陸納這種清官,心理多少有些變態。你清廉是對的,怎麼連俸祿都不要了呢?難道讓老婆、孩子跟著你喝西北風嗎?還有沒有家庭責任感?既然沒錢請人吃飯,幹嘛又請人到家裡去呢? 這不是故意表演你的清廉嗎?

明朝的清官海瑞也有些心理變態。他是清官,但是把別人都當成貪官。他用道學嚴格要求自己,也要求別人和他一樣道學。他有一個五歲的女兒,拿著男僕給的糕點在吃,被他狠狠罵了一頓:「女子豈容漫受僮僕餌?非吾女也,能即餓死,方稱吾女! 」女孩子怎麼能接受男僕給的東西?不知道什麼叫上下有別嗎?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妳不配做我的女兒,罰妳永遠不許吃飯! 結果呢,他這個女兒就真的活活餓死了。

包拯就沒有這些病態心理。他性情剛硬,脾氣很倔,好頂撞上司,對下屬說話也很不客氣,是個比較難接近的人。但是只要別人有理,他就會馬上向人家道歉。對於性格相同的下屬,他惺惺相惜,不會刁難人家。司馬光和王安石都做過他的下屬,在宴席上被他灌酒,王安石硬是不喝,他也沒辦法。有個士兵對他產生誤會,當面罵他,他反倒對抓捕士兵的官差說:「這人是個瘋子,放他走好了。」

對於自己的親人和族人,他從不徇私枉法,但是能幫的忙絕對會幫,用自己的俸祿幫助別人度過難關。

戲曲和電視劇裡都演過《鍘包勉》,說他誤以為侄子包勉犯法,大義滅親,將包勉殺了。其實按照宋朝的法律和官場規矩,侄子犯法,他要迴避,讓其他官員來審案。按照他的性格,也不會輕易判人死刑。

戲曲和電視劇裡的包拯神通廣大,可以在陰陽兩界自由穿梭,既能審理人世間的種種奇案,又能替鬼伸冤。真實的包拯當然沒這麼神,他也有被蒙蔽的時候,也做過並不公正的判決。在現實生活中,他甚至還有些護短,不讓老百姓告他的門生,不讓同僚逮捕他的下屬。恰恰因為他有這樣和那樣的缺點,才更像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我們知道,是人都會有缺點。

●作者李開周,1980年生,河南開封人,青年學者,《南方都市報》專欄作家,曾在《新京報》、《中國經營報》、《世界新聞報》、《羊城晚報》、《中國烹飪》和《萬科周刊》等媒體開設專欄。著有《過一個歡樂的宋朝新年》、《吃一場有趣的宋朝飯局》、《歷史課本聞不到的銅臭味》、《民國房地產戰爭》等。本文出自時報文化《包公哪有那麼黑:你所不知道的包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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