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忠/台灣人,你為什麼那麼壞?

文/葉文忠

下這種標,心裡是很痛苦的,但不下這個標,卻又無法表示心中的沉痛與無奈。餿水油事件,像核彈一樣爆了開來,截至目前,每天都有廠商等著中槍,就像高雄地下油管一樣,瞬間炸的人仰馬翻。聳動的新聞標,「連豬都不吃的油」被我們吞下肚,中秋節前,最熱的市場,砸下了最大的隕石,人人都在問,台灣的商人,為什麼就是有人這麼壞?

▲只看照片,餿水油已經讓人想吐。(圖/警蒐證照片翻拍)

中秋檔期是年中的黃金檔,繼中元普渡後市場貨物流通的最大旺季,卻在中秋前夕,一夕崩盤,通路業者先下架再說,食品概念股狂瀉,強冠「全統餿水油」這震撼彈威力,已波及超過1200多家廠商,殺得哀鴻遍野,媒體到處找消息,列出的清單讓人瞠目結舌,根本不必懷疑,你我全都吃過,全台淪陷。黃金檔瞬間掉入絕境,中槍業者的員工,今年年終肯定慘綠。

特定政治立場的媒體影射著這是受到大陸黑心「地溝油」影響,意有所指對岸才是「黑心」原產地。真的不必在自己臉上貼金,我想大概四十歲以上的人,都會記得三十多年前的台灣,「德泰油行」收購養豬餿水提煉成食用油,十年內售出逾2200噸,流入餐飲及食品業,爆發震驚全台的「餿水油事件」,台灣才是祖師爺,別只要是壞事就一律和老共扯上邊。

這是經濟爆發後的產物,當年那是開發中的台灣,人民水準同樣也在開發階段,有此唯利是圖的惡商可以理解;三十多年後,同樣正在起飛的中國大陸,出現「地溝油」,經過的也是同樣的過程。可悲的是,三十多年來進步的台灣,有著傲視華人圈的高水準的生活水平,更自認道德水準高過大陸許多,然今天又被餿水洗頭,原來我們依然杵在原地,對岸網友直接戲謔我們,「餿水油領先地溝油二十年」

被二度認證的「餿水油」,已成台灣“名產”的專有名詞,國際上將永遠留臭,再也難以洗刷。地溝油和餿水油的來源並不同,但人的「混蛋性」一樣,不必比爛,兩岸血統同源,竟是人心的壞,也一個德性。

來自華人的美食觀,台灣人特愛重口味,凡事講求「色、香、味」,更愛炸物,能炸的絕不水煮,加上來自台灣移民歷史上的因緣際會,衝撞出大中國小縮影的地攤市集,成為獨特的美食天堂,全台各地有超過350個大小夜市,想想看,一個晚上有多少油品在流動,又會產生多少餿水油?這也難怪,油品「資源回收」的利潤一定相當可觀。

▲台灣的夜市文化如此豐富,有其歷史淵源。(圖/記者陳睿中攝)

大企業走正規行銷通路,有跡可查,追蹤來龍去脈不算難,但夜市攤商才更是可怕,那綿密的供應網,也給了這些畜生上下其手從中牟利的空間。「食安網」若不靠商家的自律與良心,靠政府一一查緝,談何容易?

經濟發展下,大量精緻食物的生產,造成暴利的商機,小店變企業,生產流程制度化,檢驗標準化,ISO、GMP好專業的東西,只檢驗少數樣本,最終還是個屁,哪一國的檢驗單位,能夠把所有原料拿來檢的?

義美每次遇到全面的食安問題,總能全身而退,在其流程中,多了許多自訂的指標,舉例言,他們對原物料廠商下訂單前,會要求看對方其他客戶名單,若有麥當勞或Costco等國際跨國公司的訂單,等同國際公司背書,才會繼續簽約。一個高職肄業的郭烈成,便讓當前油品檢測與認證制度成為廢物,品管的制度和標準,義美多的那些環節,我稱他為「良心」,少了「良心」這一項,品檢仍只是個戲偶,擺起姿態來人模人樣。

▲台灣還有多少郭烈成?(圖/東森新聞提供)

一次事件,幾種嘴臉通通現形,這是最可悲的。

要選舉了,政治人總利用社會災難當舞台大肆表演,也令人作噁,蔡英文與游錫堃在造勢的場子批判馬總統,在去年大統假油案做出宣示,卻依然發生食安事件,中央政府必須要有人負政治責任,這叫「借力使力」。這該罵政府?這不正是宣示後,才逮出來的嗎,這不叫行動,什麼叫行動?別儘打煙霧彈,真要找政府算帳,第一個就要從屏東縣府衛生局算起,民眾已經舉報了郭烈成四次,縣府也查了,答案竟是郭烈成一切合法做「肥皂」。

食品藥物管理署長葉明功認為,餿水油不排除裡面確實含有重金屬等衍生物,但「科學證據無法證實有害」,東海大學食品科學系教授蘇正德也說「健康風險相當低」,這些話都被痛罵的體無完膚,他們其實是講實話,沒有錯,錯在此時不該講科學,而是看心理,對餿水,「毒性」其次,「噁性」才是關鍵。噁,比毒更令人恐懼,前些日子,一位高雄補教老師,建議用「水肥車」驅離抗議可收最大之效,引起一陣話題,其實想想,這肯定有效,人們避「噁」之力,遠超過嘴砲上的視死如歸。

退貨的人潮,糾紛不斷,糕餅口水齊飛,對商家與消費者「此恨綿綿無絕期」,都是受害者,我只希望大家平安度過這次風暴,但看看那些用貨品與發票分兩次退款的傢伙,這等貪小便宜的行徑,形同趁火打劫的宵小,不知將心比心,落井下石,比餿水油還令人做噁。

▲台灣真是不缺趁火打劫,貪小便宜的人。(圖/三立)

就跟中國大陸的「地溝油」一樣,少數人為惡,媒體便渲染為十幾億的中國人都惡劣,地溝油大本營在中國;台灣人,只有少數人混蛋,餿水油竟是「累犯」,那麼從國際上看台灣人又何嘗不是“盛產”餿水油?

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良知算幾兩?「人心」壞到這種程度才會造成鬼島。喪心病狂的商人,見縫插針的政客,趁火打劫的宵小,國際都在睜眼看著。這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惡商總在暗處惡搞,重新修法,全民抓臭蟲,雙管齊下,一有懷疑,立刻通報,或可產生些許力量。

前年,為了美國牛的瘦肉精,立法院整個掀了,想來諷刺,瘦肉精算什麼?我們的家人卻拿既毒又噁的東西來餵食我們。人心不改,道德繼續沉淪,餿掉的台灣便回不了頭,因為最毒最狠的永遠來自家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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