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來說鬼/詭夢錄之《多出來的那個》(二)

閱讀前請服用,這不是新聞報導,而是《ETtoday東森新聞雲》「大家來說鬼」徵文比賽,為什麼要加這一段?因為我擔心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聰明。

文/滅絕師太_karry小美子

【三】

這是一條充斥古舊氣息的小巷,錯落有致的二層建築毗鄰交錯,小巷彎彎曲曲向上走,傍晚餘暉下顯得幽靜又帶著一絲神秘。繞過一棟四層樓的老舊閣樓,一片樹蔭之後漸漸顯出一棟白色的歐式小洋樓。

小洋樓只有一個小小的前院和十來坪的後院,上下兩層、兼帶一個小小的閣樓。這棟樓是茱莉亞父母早年請人在老宅子的那塊地上翻建的,主樓不大,實際地皮卻不小——其餘都為了幽靜而種植了樹木花草;當年建的時候本是想作為她哥哥娶媳婦的婚房,只不過後來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都隨父母定居大洋對岸,這棟房子便留給她了。

晚霞在樹梢縫隙的後面若隱若現,天光大暗,一樓餐廳裡飄來陣陣飯菜的清香,茱莉亞吸了吸鼻子,拖著疲倦的身體走進屋子。

“是豬骨湯、清蒸鯽魚?”

脫下鞋子和外套,茱莉亞光著腳走進餐廳,看到桌上的飯菜,整個人也覺得放鬆了下來。

“是啊。”阿忠一邊俐落的將流理台收整好,一邊端上來最後一道菜,“今天晚了些?”

“恩,發生了一些事情……”茱莉亞跨進隔壁的梳洗室簡單洗了洗手,這才發覺齊肩的頭髮上落了一片枯葉,順手將枯葉扔掉,卻從鏡子裡看到阿忠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身後。

他的五官十分猙獰,這並非是來自他的神情,而是炮彈碎片和火藥留下的痕跡。尤其左臉頰的腮側那裡,一道從下巴延伸至顴骨的疤痕蜿蜒著橫陳於上,疤痕已經長好了,呈暗紅色,當年癒合時粗糙的縫針方法導致如今疤痕兩側遍佈了一道一道細如絲般的紅線,遠遠看去就像一條紅色的蜈蚣的那些腳,而那條疤痕,就是蜈蚣本身。

茱莉亞擦乾淨雙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就勢靠近了他懷中。

“先去吃飯。”阿忠攬著她的腰,二人在餐廳坐下。他從不肯坐在她對面,只在她一側、把尚存較好的那半面臉對著她。

“彤彤也死了……”茱莉亞反復夾著碗裡那塊肉,卻毫無食慾。

“怎麼?”

“是自殺…….可是奇怪的是,她為什麼要跑到城外的義莊、用躺進棺材裡的方法自殺?她又為什麼要自殺?”(注釋:義莊是村鎮中專門用來放死人和棺材的地方)

阿忠不斷往她碗裡夾著肉和青菜,聲音一貫的低沉沙啞:“想這麼多也無用,先吃飯吧。”

第二天是休息日,茱莉亞想去朋友的那家報社查一些資料,臨出門時卻被阿忠叫住。

“和我走一趟。”

“去哪裡?”

“城郊的義莊。”

他說話從來都很簡短,茱莉亞卻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H城一共有兩個義莊,分別在城南和城北,發現彤彤屍體的那個是城南的,由於被日本人佔領以後死的人反而少起來,所以逐漸已經有些荒置,平日只有村裡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去打理一番。

天空陰沉,一路都十分安靜,街頭巷尾遍佈崗哨塔防鐵絲網,坦克車裝甲車以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在不斷巡邏。偶爾會看到不知哪裡躥出一兩個工農苦力打扮的大漢、低眉塌眼急匆匆走過,一閃身又不知消失到何處了,他們還遇見了幾個穿黑色錦衣短打的男人,為首的那個穿著黑色半長風衣,帽檐壓的低低的,正要彎腰上去街旁的黑色老爺車。

這幾年風聲一直很緊,地下黨和日軍的衝突十分頻繁,整個H城遍佈恐怖氣息。

茱莉亞和阿忠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看到他們也只是打算視而不見,紛紛低著頭想要繞行而過。那個已經半隻腳踏進車裡的男子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疑惑的望向他們。

“這位小姐請留步。”

生硬的中文,好像在哪裡聽過?

茱莉亞一怔,轉身看著他。

是上川啟夫。

“上川……先生,”她不知對方職銜,想了片刻只好用先生來稱呼他,“您好。”

“又見面了,這位……呃……”

“茱莉亞。”

“哦,對,茱莉亞小姐,”上川抬高黑色帽檐,吐出嘴裡的煙屁,眼尾掃了掃她身旁的阿忠,微蹙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這並非你的本名吧?”

“我姓關,關倩蘭,因為父母已經定居英國,所以家中人人都改了洋文的名字。”

上川微微點頭,更加直接的打量著阿忠,“你的僕人?”

“是未婚夫,”茱莉亞抬手挽住阿忠的手臂,對他的糾結掙扎視若無睹,“從小時候就訂了親的,只不過那時候他的臉還不是這樣,是幾年前家裡發生大火,燒的。”

很顯然,她扯了個慌。

上川啟夫卻並不拆穿,隨手又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要出城?”

“是的。”

“這麼巧?那麼不如坐我的車,捎你們一程?”

“這就不必了,太麻煩你,我想我們走路也用不了太久。”

“這樣啊?”上川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小聲咕喃著,“看樣子馬上就要下雨了呢,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

茱莉亞勉強笑著,心裡卻對他越來越厭惡。

上川轉身從隨從手裡接過一把長柄黑雨傘,遞給茱莉亞:“拿著吧,如果一會下起雨來,你會用的上。”

“謝謝!”

臨上車之前,上川再次叫住轉身走開沒兩步的茱莉亞:“對了,那個,那天和由美聊的很開心吧?”

“呃?”茱莉亞迷惑的看著他,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可是淩晨兩點多才回來呢,喝得醉醺醺,還不讓司機跟著,幸虧那時候已經很晚了,但總歸不太好,關小姐其實也該儘量避免讓自己的好朋友醉醺醺的在淩晨兩點多駕車回家吧?”

不等她回答,上川便自行鑽進了車裡,重新壓低帽檐,馬達聲轟隆隆的響起,不會兒就開遠了。

“他在說什麼?”

茱莉亞疑惑的看著車子消失的那個方向,似在自問自答。

“怎麼,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她極力回想,搖搖頭,“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在飯後喝過酒了,不過,或許是因為珍珠有其他的事情,不得不對上川扯謊,所以我想我也沒必要去揭穿了。”

“你是這麼想的?”

“是啊!”

她仰頭看了看天色,發現烏雲的顏色更深了一些,便拉起暗中的手,

“快走吧,說不定一會兒真的下雨了呢!”

前段日子員警剛剛來過這裡,已經把出事的棺材連同屍體一起抬走了,而後又做了現場封鎖,至今雖然大部分看守人員都已經離開,但大門處依然有本地村民在駐留。

茱莉亞拿出時常帶在身上的報社編輯證件——是的,這算是她的一份兼職,對她來說,編輯的工作遠比H女校圖書管理部更具有吸引力。那村民看了看證件,便放他們兩個進去了。

“可不要把封條扯斷了!”

他在外面沖著他們兩個的背影大聲喊道。

這義莊不算太大,大門進來以後是一個小院子,長滿了枯草,一進是祠堂,二進是放空棺材的地方,後院三間屋子是存放屍體的,如今,那三間屋子全都空著。

封條貼在二進的東房門框上,木門大敞、封條懸空呈十叉狀在冷風裡微微搖擺。二人彎腰從封條下面鑽了進去,一股陰冷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

茱莉亞下意識抱了抱手臂,一旁的阿忠將她攬進懷裡。

“別怕。”

他低頭看著她,安慰道。

茱莉亞覺得一陣尷尬,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太過軟弱,便極力自然的笑道:“可不要小看我們女人!”

阿忠轉身去看那些棺材,挑了一個放在正中間的,抬手敲了敲。

“你在做什麼?”

阿忠並不回答,只是開口說:“你看好了。”

說罷,他抬腿邁進了棺材裡。

茱莉亞走上前、不解的看著他。

他坐了進去、抬手從裡面伸出來、去挪動外面那個沉重的棺材蓋子。

饒是他力氣大,可那沉重的蓋子仍然十分緩慢的移動著,他的兩隻手十分怪異的以一種很難著力的角度去支撐整片木板,越到後來越吃力。

茱莉亞下意識想去幫忙,卻被他制止:

“站著別動!只看著就好。”

他一邊費力的挪動棺材板、一邊緩緩躺下,直至棺材板完全蓋嚴。

好一會兒,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忠?!”茱莉亞忽然覺得恐怖、連忙跑到棺材旁邊探頭往下看。

“我沒事。”阿忠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她松了一口氣。

他又說:“幫我把棺材蓋打開吧。”

費了好大力氣兩個人才將棺材蓋子挪開,阿忠從裡面出來之後說:

“窒息之後的瀕死會讓人處於本能的尋求生機,就如剛剛——我躺在裡面,覺得窒息之後又極力忍耐許久,最終仍是抗不過本意,無法讓這雙手不去推開那棺蓋。”

“這是什麼意思?”

“除非可以從外面將棺蓋釘死,——為了防止自己臨時萌生的強烈求生意識。”

“那怎麼可能,自己釘死棺材、還是從外面?雖然員警沒說這麼詳細,但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便只能換個方法——服下迷藥,或攜帶迷香。但如何保證藥效不會提前或延後發作?”

“這……阿忠,你到底要說什麼?”

“還不明白?”阿忠忽然淡淡笑了出來,抬手揉了揉她的齊肩長髮,猙獰可怖的五官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十分柔和,“在並未釘死的棺材中自殺、死于窒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說……”茱莉亞睜大了雙眼。

“對,她是被人殺死的。”

“可是員警是這麼說的……”

“員警不過是想早些結案,不願多做事而已。告訴我,她是哪天被發現了屍體?”

“一周前。”

“發現時已經死了多久?”

“好像是過了三四天才被發現的——那還是湊巧村裡的人來打掃,聞到了奇怪的味道……”

“嗯……”阿忠攬著茱莉亞回到了院子裡,四處打量一番,“去看看八九天之前的出城記錄。”

“那個?”茱莉亞睜圓了雙眼,“那是日軍才有的東西啊!就算我們拿著報社的證件,他們也不會歡迎我們吧?”

“不試試怎麼知道?”

茱莉亞點點頭,和他走出了義莊。

不知為什麼,陰暗的某個角落,她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在冷漠的打量著她,那打量的目光猶如粘稠的毒蛇般自她脖頸一路順著脊椎攀爬而下,最後幻化成一片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不禁回頭看了看。院子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是自己多想了。她搖搖頭,和阿忠一起離開了此處。


【四】

小時候總聽爹娘說,以後要幫我找個俊俏媳婦兒,那時候小也不懂什麼,覺得娶媳婦就是在一起玩,我喜歡和隔壁的蘭蘭一起玩,如果娶媳婦是她最好。

有一次我就和我爹說,我爹大笑起來,弄的我反而不好意思,他摸摸我的頭,轉身沖我娘說:“要不,給咱家娃兒訂門娃娃親吧?”

蘭蘭家住大房子,比我家不知大多少,她手裡總有好多新鮮零食玩具,巷子裡其他家孩子都喜歡和她玩,其實也因為她很大方。

蘭蘭的爹是當官的,記憶裡每次都匆匆來匆匆走,看到我便點點頭,我總會恭恭敬敬喊一聲關老爺,有一次他走到我面前摸著我的頭問:你長大可想入仕?我不喜歡讀書,便說:不,我要當兵,保家衛國!

那時不懂什麼叫娃娃親,記得後來爹娘頻繁出入蘭蘭家,沒過多久爹就和我說,這門親事基本上成了。

爹是清流仕子,想叫我入學堂,為此沒少挨打,最後拗不過,到底還是幫我找了習武師傅。

蘭蘭和兩個哥哥一起念了私塾。

十一二歲那年關老爺帶著家人渡洋了,把蘭蘭接到H城表姑那裡,第二年滿清倒臺、八國聯軍攻進北京城,四處都在招兵買馬,我也一腔熱血進了兵營。

東奔西跑走南闖北,稀裡糊塗換過好多將軍、幾次死裡逃生,從南邊打到北邊、又從北邊打回南邊,剛開始我以為將軍們都和我一樣是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漸漸發覺這些將軍甚至不如山匪流氓,所到之處燒殺擄掠壞事沒少幹,洋鬼子卻沒打死幾個。

十九那年我棄營而逃、加入國軍。

同年,日本人對華正式發動攻擊。

二十二那年我已回到H城,時值動亂,爹娘和兩個妹妹早逃了。日軍攻城前日國軍已逃得沒剩幾個,我和幾個弟兄依著城樓吃幹饃喝涼水,一人一杆槍,立了死誓要與H城同存亡。大炮轟開城門時,我舉起槍,來不及瞄準便被打中,周圍全是爆炸聲,我倒在火焰裡,不記得誰把我拖走,之後便沒了知覺。

救我的叔嬸從前住隔壁巷子,也算看著我長大,和爹是表親,有個叫郭曉琳的護理正巧與茱莉亞同窗,我們是那時候又再見面的。她比以前漂亮了,剛剛大學畢業,忽然我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那時我已經被炸彈和大火燒壞了臉,不敢照鏡子,不敢出門。

茱莉亞倒沒有嫌棄我的意思,反而時常和郭曉琳來看顧我,對外都說是家裡著火被燒傷的,也不知他們是怎麼瞞過那時候四處搜查的日本兵的。

總之我活下來了。

現在我在茱莉亞這棟洋房裡住著,靠打打鐵做木工過活,婚事不敢去想,以後也渾噩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只想多賺點大洋,至少可付得起這房子的房錢——雖然茱莉亞總不肯收。

不知她是如何中意我的,這一點至今我仍不敢置信,心中時常恐慌自卑,尤為與她一同面對他人時,那人群裡散發的各種目光刺得身上舊傷直痛。對於這些,我不願也不敢去問茱莉亞到底怎麼想的。

那日出城記錄費了好大力氣才弄到手,卻查不出究竟,這也在我意料之中,我讓茱莉亞再去查報社是否挖出什麼新內容,也並無收穫。這本在我預料之中,兇手定然不會這麼輕易將自己暴露。

事情就這般沒什麼頭緒的僵持擱置半個多月,之後我注意到一件事。

許久沒怎麼聯絡茱莉亞的那個由美佳子,最近卻頻繁和她一同邀約,另有郭曉琳,三人神神秘秘,我擔心茱莉亞又被那個曾經的抗日激進分子拉著做什麼不好的事,便暗中跟哨,卻發現她們是在查一樁陳年舊案。

“回來了?”

今日茱莉亞與以往有些不同,臉色不太好,外面又下雨了,我看看她腳下,鞋子都濕了。

“坐,我幫你把鞋換了。”

“不用,哪有大男人做這些的?”

我一時有些窘迫,也不知該說什麼,兩隻手停在半空、不知該怎麼放。

正好看到她手拎一袋書、懷裡還抱著一堆文件,便接了過來。

“查的如何?”

“有一些進展,只不過……”

“怎麼?”

“你信不信這世界上有鬼?”

她忽然抬頭睜圓眼睛看我,我能從她眼睛裡看到一絲恐懼。

“信倒也信,卻從未見過。”

我實話實說。

“這樣啊……”她低了頭,若有所思。

“到底何事?”

“沒……沒什麼。”

那天夜裡,茱莉亞一直在翻看那些資料,我不太識字,幫不上什麼忙,更加窘迫。好在夜裡冷,總要添火,柴火燒進壁爐裡“劈啪劈啪”作響,她穿一件淡粉色低胸睡裙,蕾絲邊勾勒得胸部曲線十分圓潤豐滿,火光下泛著白脂一樣的光。

“還記得和你提起過的那個小梅嗎?”茱莉亞翻著最後的幾張資料,一邊看一邊忽然開口問我。

我當然記得。

她又自顧自說:“我們最近做了調查,她並不是地下黨……”

說著,她把資料推到一邊,伸個懶腰:“好奇怪啊……既然不是地下黨,那麼,就不存在是被日本人殺死的可能,況且珍珠後來才發現,上川他們似乎從未將這些小角色放在眼裡,有一次她故意在他的一個部下面前提到小梅——那個部下是負責清剿地下党的高級官員之一,她很仔細觀察對方反應,可對方似乎根本不知道小梅這個人的存在……”

“珍珠說的?”

“是啊!她是這麼說的,當時對方很疑惑,想了很久,反問她——‘啊,這個你的同學已經死了嗎?真是遺憾!’,珍珠當時說:‘是啊,真的很可惜,因為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呢,當時追她的人那麼多,可惜您那時候沒有認識她,否則…….’,但對方說了一句話,讓我們旁聽的都很氣憤。他當時就大笑起來,說:是這樣的!所以你看如果日軍早一些攻進H城、你們這些花姑娘都可以早些伺候皇軍了!”

我聽了,沉默不語。

茱莉亞攥著小拳頭、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真的是太可惡了!”

我才發現,她眼裡竟還噙著淚。

遞給她一條手帕,我搬把椅子坐近她,就在她一側,把比較好的那半張臉對著她。

看得出她在用力壓抑氣憤,好幾次眼淚差點掉出來。我把她拉進懷裡,她柔軟的胸貼緊我身體,只是這種時候卻無法心馳蕩漾。

我在想更重要的事。

“所以……那些可能知曉內情的軍官都好像不知道小梅這個人,珍珠也幾次試著去翻一些他們的資料,都沒有任何記錄,於是我們覺得,或許殺小梅的人,根本不是日軍,只不過最初大家做了那個假設、在這上面繞了圈子……”

“開始不是要查彤彤嗎?怎麼又去查小梅了?”我說出了最近這段時間心裡的疑惑。

“因為我們查了一段時間、發現彤彤死的很……很奇怪,之後有一次珍珠無意中提到小梅那件事——就是她查到、試探到的那些事,大家不約而同都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

“你們覺得她們並非他殺?”

“是的,可又絕對不是自殺……我們查到彤彤在出事前一天還和她的小侄子說、要第二天帶他去看戲,晚上臨睡前還和家人說過幾天去參加一個演講……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跑去自殺?”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所以我們決定從頭查起。珍珠說當時唯一不見的是小梅那些信件及書籍,所以這些天我們都在四處尋找線索,後來終於被我們查到,生前和她一直互通信件的人是臨近縣裡的、小梅的遠親。這件事郭曉琳托了報社一個同事和她一起前往,好說歹說,才把小梅寄出去過的那些信拿了回來。”

說著,她隨意撿起幾封給我看,又指著旁邊兩本厚厚的書:

“這兩本書是珍珠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的,裡面還夾著一些記錄。”

我隨手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上面都是不認識的怪異符號。怏怏放下書,我無話可說。
茱莉亞看出我的尷尬,拉著我的手說:

“這些都是洋文,就算我們也看不太懂。尤其這張圖……珍珠說的召喚符咒的原件,應該就是它……你看這裡——”
她指著一張疑似羊皮卷上畫著的一個怪異圖形,有一個六邊形,連接六條邊的是五個圓形,有兩個已經變成了黑色,旁邊標注著小字。

“小梅,彤彤,這是代表她們兩個的圓形,都已經變黑了……”

“什麼意思?”

茱莉亞於是費了很大力氣將曾經她們玩過的四角遊戲複述給我聽,曾經小梅在玩遊戲之前做了召喚,當時並不知是否成功,後來她和珍珠見了一次面、提到似乎已經召喚來了,因為符咒上代表其中一個人的圓圈已經發生變化,那個人是彤彤。

後來,當珍珠想再一次去找小梅時、卻發現了小梅的屍體,相關信件書籍全部消失。

我覺得哪裡不對,卻又一時抓不住頭緒。

“那兩本書不是也消失了嗎?”

“開始我們是這麼認為的,但後來珍珠想起小梅對她說過,她曾將符咒圖案的原件保存在一個朋友那裡,所以珍珠就想辦法查了查,真的被她找到了。”

“那人是誰?”

“是小梅曾經的一個……算是知己吧,但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信件有一些…….總之又不單純像是知己,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小梅當初不想讓上川看到那些信件的原因吧?——當時她和上川還在秘密交往…….”

“是珍珠查到的嗎?”

“是啊,珍珠還說,那人將這兩本書以及這些信件交給她之後,又和她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她不太懂是什麼意思,想和我們商量商量。我們打算週末的時候再去一趟呢,所以去之前,我們要分別看完這些,這樣才可以整理出所有疑問、一起問個清楚。”

“恩,這是妥當的。”

話這麼說,我心裡還是有點異樣。念過大學的人就是不一樣,這些事情若讓我做,怕是沒有這麼精細。

“但是……那個召喚什麼的……你相信嗎?”

茱莉亞又恢復最開始那副神情,圓睜著眼睛看著我。

“沒查清楚之前別亂想。”

“會不會真的是……是鬼?”

我不敢直面她,避開她的視線。壁爐裡面的火光暗了,我借機添柴、恢復了較遠的距離。這距離會讓我稍微心安一點。

“算了,”她揉揉額頭,“還是等週末的時候問個清楚吧!”

可是第二天清早,茱莉亞尖叫著從書房跑出來,一隻鞋子落在樓梯上,快到一樓的時候摔在了走廊裡。

我連忙上前扶起她,她的樣子嚇壞我了。

“發生何事?!”

“符咒……那個符咒!……”

她張著嘴,眼淚流個不停,一隻手指著書房的方向。

“郭曉琳的那個圓圈、顏色變成紅色了!”

“什麼?”

我一頭霧水。

“之前小梅曾和珍珠說過的!若召喚成功,那個東西離誰最近、代表誰的那個圓圈、就會變成紅色!”

“說不定只是巧合……”我試圖安慰她,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太不正常。

“不!”她忽然大叫起來,“不是那樣的!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和你說…….”

她忽然撲進我懷裡大哭起來。

“郭曉琳那裡的位置,原本應該是我!”


【五】

天色十分陰沉,灰黃色雲朵低低壓在小鎮上空,只在天盡頭留出一道裂天般湛藍縫隙,欲墜紫日遙遙斜著剩了半張臉,霞光是詭異的妖綠色。

彎彎曲曲,迂回不停,一棟一棟灰色樓閣,半空飄著雨絲,我撐著一把油紙傘,加快腳步。穿過這條小巷、便能看到我家的二層小樓,可今天不知為何,七拐八拐卻總是走不到。

整個世界一片靜寂,連平日總能看到的巡邏兵也都不見了蹤影,有些樓閣似乎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我甚至看到了賣菜的李嬸在巷子口和隔壁幾位大娘閒言碎語。看到我的時候,她們目光依舊有些冷淡,那是因為多年前——大抵我還很小的時候,有一年饑荒,家裡囤著上好米麵、左鄰右舍來乞飯,爹卻並未施捨給他們。

從此以後幾乎所有的小孩子都不願、或不許和我一起玩了,我曾經責怪過爹,爹卻摸著我的頭,嚴肅的說:“施捨米糧乃是朝廷之事,如今朝廷久未動靜,就算爹有官職在身亦不可越過章法做事,否則便會遭人妒恨排擠;且人心貪婪,今日向咱尋米糧,若是施與、便都知咱家富庶,家中便會成為那幫惡匪歹人眼中的肥羊。蘭兒,你要記住,今後無論何時何地,只做你份內之事,切不可因一時之快而做了份外之事,否則便是個難以收場的結果。”


那時候還小,聽得半懂不懂,又不敢頂嘴,只好暗暗心中不服氣。還是娘背地裡和我說,雖然明著不能施與,暗地裡卻仍是可以通融一二的,自那時起娘便總拿些糖果吃食給我,讓我跟著二哥出去玩耍時分給那些窮人家的孩子們。
“但卻不可多給,否則便容易讓那些窮極之人起了貪婪憎恨之心。”

每次拿糖果給我時,娘都會不嫌煩的嘮叨幾句。

那以後,周圍幾條巷子的孩子們都漸漸與我玩的熟了,可大人們看我的目光卻仍舊不太友善。大抵因為他們的孩子能從我手裡討到一些新鮮玩意兒,所以倒也不再阻攔了。

幼時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只當是那些人真的歡喜與我一同玩耍。時至今日,才明白當年爹娘的用心良苦。

走到巷子盡頭時,原本該是拐進我家那條街的小路,卻不知怎地變成了一條寬闊石板路,我懷疑自己是出神間走錯了路,四顧看看,發現的確周圍已不是之前那條巷子。眼見著路盡頭一片荒涼園子深處,若隱若現一片灰瓦房,不知怎的,我便抬腿向那裡走去。

那是小梅家的舊房子,她爹官職正二品,常年在外、只逢年過節偶爾回來探望一番;她娘的妹子在宮裡做事,京城置了鋪子、京郊還有田莊,每年都會有京裡來的僕從將帳目和銀子拿來給她。小梅兩個叔叔一個是進士,一個是同知,她爹因是長子,娘和她都留在老家守著她的爺爺奶奶,兩個叔叔舉家常年外放,平日裡家中便只有四五口人外加一眾奴僕。曾經整個童年,她都是在這片大院中度過的。

那時我和她並不相識,乃後來同窗,時至她已不住此處,是帶我們來舊房子裡隨處看看,另拿了爐灶鮮肉烤些美味,這樣美好的同窗野外聚餐統共只有幾次而已,那時已是四處戰亂,大部分時候同學們都在緊張而忙碌的自顧不暇。
如今,這片院子更加荒涼,一大片齊腰高的雜草之後,那兩扇木門已經搖搖欲墜,半敞開一條縫隙,微風吹過,木門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不要進去!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

可我還是忍不住,腳不聽使喚的邁了進去。

一切都沒有變。一進大門是一大扇雕刻松柏仙鶴的玉石屏風,兩側遊廊走出去,四四方方院子裡正中間小荷塘早已乾涸、雜物堆滿塘底。

一道黑影在這時忽然從一旁躥出、一下子跳上了屋頂。

“喵嗚!~~”

是一隻大花貓,它的忽然出現嚇了我一跳,手一松油紙傘差點掉下來。這時我才發現雨水更大了,側身回到遊廊裡、收起油紙傘,天色快速黯淡了下去。

“蘭蘭!”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不,這不可能,這是一棟早已廢棄多年的老宅子,怎麼可能會有人叫我?

可這聲音卻再次響起,並且,這一次,它真真切切的回蕩在我身後。

是緊貼著我肩膀發出的聲音。

我只覺得周身汗毛倒豎、耳畔嗡嗡作響,僵硬而緩慢的轉過頭去,餘光瞥見一條松石色長裙隨風搖曳…….

“啊!!!!~~~~”

我大叫一聲、不管不顧向院子深處跑去,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幾進,而後在一棟二層樓閣前停了下來。

這裡我曾經來過,這閣樓緊鄰水塘,站在二樓可以看到後花園的整片景觀,水塘穿過拱月石門彎彎曲曲通向後花園的河水之中,和中央小島上有一座三層高的六角涼亭。

此刻,這棟碩大的二層樓閣在陰霾暮色之下像是一個龐然怪物,兩扇木門大敞著,裡面卻隱隱透出一絲光火。

有人在唱歌。

是誰?

我驚恐的四處看去,整片院子依舊死一般靜寂。

歌聲是在二樓傳來。

我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走進了那棟樓閣。黑暗之中,有什麼正在暗處窺視著我一般,我周身發冷,腳步發顫。隱隱光亮從二層那裡投射而出,偶爾傳出一兩聲笑鬧,好像有幾個人在樓上說話一樣。

我暫時忘卻了剛剛在前院遇見的詭異,抬腿走了上去。

燭火搖曳,幾個熟悉的背影圍坐在桌前,小梅坐在最裡側,側對著我,身旁是彤彤以及郭曉琳。

“茱莉亞,你來了?快來看!我們正在畫符咒!”

小梅笑著沖我招手,我看不清她的臉,卻不聽使喚的走了過去,回過神來時,人已經站在桌前了。那是一張熟悉的羊皮卷,上面畫著我再熟悉不過的符咒——那個啟動了四角遊戲召喚的符咒……可這符咒,又有什麼地方不同。

我看不真切,總覺著和我昨晚看到的不一樣。

周圍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小梅她們忽然都不見了。

整個書房,一片空空蕩蕩。

我心中的好奇暫時戰勝恐怖,不自覺拿起那羊皮卷,想湊近一些看看……

“啪!——”

一隻手拍上了我的肩膀!

那一刹那,所有一直壓抑著的恐怖終於瞬間噴發,我驚嚇得大叫出來!

“啊!!救命、救命啊!~~”

“蘭蘭?蘭蘭!”

有人在用力拍著我的臉頰,可我的肩膀仍舊覺得沉重,一股冰冷刺骨的陰寒直擊靈魂深處!

頭好疼,沉甸甸的,緩緩睜開眼睛,室內一片光亮。

“蘭蘭!”

是阿忠,他輕拍著我的臉,猙獰的五官之中滿是關切。

“你在做夢,醒醒!醒過來!”

可是……一股大力正在拼命將我向回撕扯,整個頭顱昏沉沉、迷糊不清,靈魂能感覺到兩邊都在用力的撕扯,那種被推來拉去的感覺十分真實。

同時,肩膀上感覺到了一股疼痛。

“放開我!”

我忽然不知哪裡來了一股力氣、用力坐了起來,阿忠見狀順勢推了我一把,將我攬進懷裡。

我在他懷裡大口的喘著粗氣,視線才漸漸清晰,頭腦也終於清醒了起來。

是夢!

剛剛的一切,是夢!

現實中,我家那棟二層的樓閣早就賣掉了,李嬸和那幾個鄰居也早已經死去多年,至於小梅和彤彤……則更是死於非命。

可奇怪的是,為何這些已死之人裡面,我會看到仍然還活著的郭曉琳?

我不禁想起昨天清晨看到的那張咒符…….那上面,郭曉琳——也就是原本應當是我的圓圈處,變成了紅色。

那是畢業前夕,按照H女校的不成文習俗,所有即將畢業的同學都要去玩四角遊戲——我們也稱這個遊戲為“看誰最先尖叫”。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去玩,尤其最近幾年戰火燎原,能有閒情逸致玩這種遊戲的更是少之又少,況且我們接受的都是開化的西方教育,大都不信鬼神,更覺得這個遊戲十分無聊。

但那天小梅卻興致勃勃找到我,死纏爛打一定要我也參加這個遊戲。

“我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當時她是這麼和我們說的。

“日本人都已經打到家門前,你還有心情玩這些嗎?”

當時,珍珠一臉憤慨,睜圓了眼睛瞪著小梅。

小梅縮縮脖子,說:“不是這樣的!這世界真的存在一些你們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之所以我想玩這個遊戲,就是想用它來驗證一些事情……總之,解釋起來很麻煩,但如果真的驗證了,會對我們以後的戰爭起到很大作用呢!”

“呵,難道連日本人也能打跑嗎?”珍珠嘲諷。

小梅卻一臉正色的說:“說不定,真的可以呢!所以……拜託你們了!就算是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我們誰都對這個沒什麼興趣,卻架不住小梅可憐兮兮又十分嚴肅認真的央求,只好含糊著應承下來。

“可是我們是五個人,多出來一個,怎麼辦?”

當時,我們一共是小梅、珍珠、郭曉琳、彤彤以及我、五個人一起。

我本來也不想玩這個遊戲,於是便說:“那你們四個玩好了,我可以在倉庫外面等著你們。”

“那麼你要幫我多做一些條幅哦!就是那種白色的、上面寫上一些標語的條幅,下周又會有遊行呢,時間真的是太緊迫了!”

我沖珍珠點點頭,這種事我當然是很願意做的。

可沒有想到,當天玩遊戲的時候,郭曉琳卻因為意外發燒而沒能到學校,本來應該在外面與A君、B君一起等候的我,就被她們臨時拉近了倉庫裡。

所以當那天珍珠將羊皮卷咒符遞到我手裡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已經毛骨悚然,可我仍是不願相信這些會是真的,說不定只是一種巧合、或者心理暗示——這是我大學二年級時學習西方心理學課程中的一節課,

可認真看下去之後,我才發現,符咒的其中一個圓圈旁邊,名字寫錯了——那裡原本寫著郭曉琳,可那晚郭曉琳並沒有去,而是我代替的她。但為何名字沒有改、是小梅疏忽忘記了嗎?

“你看這裡!”珍珠拿著羊皮卷指給我看,“代表小梅和彤彤的這兩個圓圈,已經都變成了黑色!”

整件事越想就越覺得毛骨悚然,我不敢再想下去,決定還是先去老地方見到珍珠、郭曉琳之後,再商量。今日我們要去拜訪把這些資料交給珍珠的那位元小梅的遠親,見到他以後,或許我們能找到更多答案。

阿忠很擔心我,幾次想要陪我一起去,都被我拒絕了,這件事我不想牽連他,況且他現在的樣子也的確不太適合頻繁上街走動。上次見到上川、他沒有起疑,只能是幸運,下一次就難保不會被詳細盤查了。阿忠現在的身份根本禁不起盤查,一旦被盤查,後果不堪設想……

珍珠她們已經等了一會兒了,見面之後彼此不再多話,攔了人力車直奔那棟房子。

那是一片靠近城區邊緣的老舊街巷,路面狹窄顛簸,由於太窄了、人力車無法通行,我們只好下了車改為步行。

“往前走,第三戶就是了!”珍珠首當其衝,高跟鞋踩在泥濘碎磚路上,時不時就會不小心趔趄一下,她便抬手扶著兩側的潮濕磚牆,小心翼翼往前走。

我們來到那戶人家門前,是一扇老舊的看不出顏色的木門,正待敲門時,卻發現木門已經“吱呀——”一聲自行打開了。

我們三個面面相窺,都有些害怕。

尤其是我,更是想起了昨夜的那個恐怖夢境。

“走,進去看看!”珍珠露出了一貫的倔強與果決,三兩步走了進去,我見已經攔不住,只好加倍警惕的也跟了進去。

這時候我才開始後悔,為何沒有聽阿忠的話、讓他也跟來?

這是一處小得不能再小的房屋,院子呈細長條型,並排兩間房,正對面一間房,左手側是院牆,牆邊堆滿了淩亂的雜物。

“有人嗎?”

珍珠提高聲調,院子裡來來回回的走著,四處張望。

回答我們的,只有一片死寂。

“請問有人在嗎?”

郭曉琳也跟著喊出聲來。

可仍舊是一片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有。

“怎麼回事?”珍珠十分疑惑,走到離她最近的那間房屋前,抬手嘗試著去推門。

那門竟然真的被推開了。

“這兒有三間房屋,不如我們分別去找找看?”

“可是,很顯然這裡是沒有人的,而且你們看牆邊那些雜物,顯然許久沒有人住過……珍珠,你確定是這裡嗎?”

我心中十分疑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是這裡不會錯,這裡我至少來了兩次,前兩次都不是這樣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已經走到這裡、總不願放棄返程,便只好每個人去負責查看一間房。

我不願往裡走,總覺得正房那裡陰森可怖,便選擇了最靠外的這間房,這是一間最小的房間,長寬大抵只有十幾丈,一推開門、一股潮濕中夾雜發黴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絕不是只空置了幾天的房間!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同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房間裡十分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抬手竟然還碰到了蛛網,一隻不知什麼的蟲子掉落在我肩膀上,我嚇得跳了起來、幾下將它拍落。

這裡是不可能有什麼發現的。

於是我決定退出去、和珍珠她們再去商量其他辦法。

正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極其慘烈的尖叫。

“啊!!!~~~”

不好!我壓抑著心裡的恐懼,幾步跑了出去,卻見珍珠站在正房門前,雙手捂著嘴,眼睛睜得圓圓的,一臉扭曲的望著房間裡面。一步一步走過去,我的心狂跳不止、手腳都止不住的顫抖著。暗紅色的血順著已經腐朽的門檻縫隙流出來,流到院子裡的凹坑處,濃郁的血腥味蔓延在半空之中。

郭曉琳,就那麼倒在房間的血泊之中,她的頭、遠遠滾落在房間另一角,此刻正雙目圓睜、呲牙咧嘴的瞪著我,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

“走!”

我拉了拉珍珠,聲音已經變得不像自己的了。

“快走!”

郭曉琳,她死了!

(未完,敬請期待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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