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同在對不起--陳文茜忘了告訴你這個世界變了

塵世中一個迷途小上班族

自從陳文茜發了一篇「這個國家太對不起年輕人」之後,「對不起」成了熱門關鍵字,網路上吵成一團,到底誰該道歉,誰比較Sorry,莫衷一是,好不熱鬧。

不管「國家對不起年輕人」或是「年輕人對不起自己」我覺得立論背後都有脈絡可尋,也確實點出了某些台灣的現實情況。

我猜想,部分文章發文者真正關心的不是國家,也不見得是年輕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搞些狗血煽情的東西出來灑一灑,文化大革命那路數嘛,wikipedia查一下你就會懂的。

一嘴毛的吵了半天,最後,年輕人,你看懂了多少?又領悟了什麼?

昨天和一位大哥閒聊,他提出一個有趣的問題:

假設你是一個台灣的25歲青年,在1989年出生時,如果有個機會,能夠選擇投胎到下列任何一個地方:台灣、香港、中國、南韓、新加坡。你會怎麼選擇?

照今天的收入排名,你可能想投胎到新加坡。但生活在那兒,台灣視為理所當然的自由和民主就得打個折扣,看執政黨不順眼,想輪替變天?別傻了。

照競爭力排,南韓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但google一下關鍵字「南韓 青年 困境」,你會發現,韓國工作的重點在於擠進大財團,但只有5%的畢業生有機會,剩下的只能接受薪水福利差一大截的中小企業,或更慘,派遣工作。收入不穩定,物價持續上升,所以「據南韓《亞洲經濟》報導,調查顯示,兩名南韓青年中就有一名在貸款償還日當天延遲繳納本金和利息。」

投胎中國?想想那些環境汙染、割喉競爭、都市人口壓力、言論管制……你確定?而且中國沒辦法上facebook喔!

那麼香港如何?東方之珠,總不會錯了吧!

昨天吃飯,和同事聊天,他說上星期小孩晚上牙痛,到了半夜,整張臉腫得像豬頭一樣,趕忙去了醫院,急診室說,我們現在馬上可以幫你call醫生,但醫生過來,要六千港幣出診費。同事說,小孩抱臉一直哭著說:「媽媽,牙好痛。」有選擇嗎?醫生叫來,腫成這樣也沒啥辦法,住院,打抗生素,消腫之後把牙給拔了。兩天住院,結帳付了兩萬港幣,折合台幣七萬六。

我問,為啥不去公立醫院?同桌香港人笑我傻,公立醫院醫術普通,人滿為患,除非有即時生命危險,不然就是抽號碼牌慢慢等。香港大媽說完,給我添了杯熱茶,幽幽地說:「你不知道,我們香港人多羨慕你們台灣健保啊!」

回到一開始那問題,如果能夠選擇,台灣青年,你想投胎去哪?

台灣有很多問題,但說實話,台灣也有很多優秀的地方。重點是,我們不能只看別國好的地方,然後抱怨台灣的不足。青年失業、世代剝削、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全世界都是這樣,不光台灣獨有。今天不管身處何處,都必須面臨同樣的困境。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美麗與哀愁,台灣也是。只想著好處,卻忽略痛苦,不過就是一場春夢、幻覺。現實不像你傻傻想得那麼簡單。

年輕人,首先你要記住,台灣,沒有那麼差。你可以不滿,台灣也絕對有進步的空間。但同時別忘了珍惜台灣的好。如果事情不盡人意,不必然就是台灣的、政府的錯。

接著。國家組成,除了政府,還有人民。我們習慣了歸咎政府,罵馬英九,千錯萬錯都是死亡之握的錯。如果政府很爛,不及格,身為一個公民的我們又能得幾分?繳稅、投票、服兵役、走路靠右邊,這樣就是好公民了嗎?

每次投票,我們是只選藍綠,還是認真思考過候選人的政見,衡量過往表現,然後投下理性的一票?國會議長關說,我們是否向選區議員抗議,清楚表達立場,不管力量多小但都試著發揮影響力?還是覺得算了啦!哪個政治人物不關說?看馬英九吃鱉也很爽不是?

富人錢滾錢不用交稅讓你很不爽,那麼開徵證所稅,實現公平正義這麼突破性的進展,結果導致股市下跌時,你是否堅定支持政府朝對的方向前進?還是因為持有的股票股價下跌,也開始跟著罵,都是無能的馬英九,沒事搞什麼飛機?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你看台灣很不爽,嘴巴喊著要改革,但你是否願意接收改變帶來的痛苦?帶來自身利益的損害?還是在心裡,其實自己的小利小益能輕易壓倒一切大是大非?

身為公民,我們是否積極參與公共事務,推動社會改變,願意犧牲一己短期利益換來國家更長遠的發展?如果以上答案皆否,那麼我們只是不及格的公民,配上不及格的政府,剛好而已。

最後,陳文茜寫的「這個國家太對不起年輕人」以及後續千千萬萬的文章,我認為都犯了一個根本的錯誤。

在我們父母那一代,好好唸書,畢業後找個穩定的工作,25歲結婚生子,30歲在台北買個小公寓,穩穩當當老老實實直到退休。那是當年的黃金方程式。那個年代看電影要先唱國歌,電視打開只有三台,拍照之前要先裝底片,聯絡遠方的親友要拿起紙筆寫信貼郵票,大公司裡有很多負責打字的小姐和負責接電話的接線生。

年輕人,醒醒,看看今天的世界長什麼樣子,父母不知變通沒關係,陳文茜老大不小和時代有落差也無所謂,怎麼連青春洋溢的你也活在過去?夢想著大學畢業找份工作存三、五年錢就可以在台北買房子呢?民國六十四年第一屆大學聯考,錄取率26.36%,文組更難考14.98%。當年考上大學屌翻天,現在大學錄取率接近100%,考不上才比較屌啊!

陳文茜忘了告訴你,這個世界變了,所以生存的路徑也跟著變了。繼續用上一代的邏輯面對今天的世界,你這是拿明朝的劍斬清朝的官,很瞎啊!

大學畢業只有22K,學歷不值錢,學貸貴翻天。要不別唸大學了吧,高中畢業好好學個一技之長,時代不一樣,沒大學學歷有啥了不起,看看吳寶春、江振誠,你覺得誰會在乎他們有沒讀過大學?

上班被老闆壓榨,萬物皆漲就是薪水不漲,受薪階級這麼慘,要不,自己當老闆如何?「東京著衣」兩個七年級生創業,十年拼搏,搞出了25億年營業額。創業難,需要大資本?擺攤賣鹽酥雞要多少成本?繼光香香雞搞到今天年營業額也破億了啊!

套句我們這行的話說,買股票,等多頭,結果發現市場一直跌怎麼辦?沒關係,馬上平倉止損,開始放空。市場變了,時空變了,交易策略不跟著改變,績效怎麼會好?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得立志成為海賊王,你絕對可以和吉良吉影一樣,追求平穩的生活,像植物一般的人生。生活辛苦,日子不好過,誰都需要哭夭哭爸,人之常情,這點大家都了解。

我關心的是,當靠北結束,你為國家和自己又做了什麼?

配合服用:

IAN/問柏克希爾哈薩維:你懂什麼是基本生存權嗎?

柏克希爾哈薩維/年輕人,國家沒對不起你,是你對不起自己

坂田先生/年輕人,你就是那把改變的鑰匙!

牧/這個國家如何對不起年輕人

蔡依橙 /我本來不看好連勝文,直到……

老侯/花電車

●作者為塵世中一個迷途小上班族,金融業,現居香港。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討論與聲音,來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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