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李安君
「爸，雪是什麼樣子？好想看喔！」30多年前，才8歲，爸聽到我的新年願望，有一天帶著我上合歡山，沒車沒錢，從板橋一站站輾轉到了南投，再搭巴士去清境，走了一段路，開始爬石階，已汗流浹背，只見地上髒兮兮的零星雪花：「女兒啊！就快到山頂了，加油，快看到雪了。」我們累到無法攻頂，「走，回家，爸爸弄雪給妳看！」轉身下山，輾轉疲累回到家，爸爸打開大同冰箱冷凍庫，把白霜刮一刮，放在碗公裡，「這就是雪，一起做個小雪人吧。」
▲積雪兩層樓高，如果沒有做好防雪準備，常得從窗戶的小階梯進出。
沒看過雪卻很想知道雪長啥樣的人，你不必開冰箱，現在的冰箱設備做得很棒，不會起霜，無法在家造雪，但我想，沒有人會做這個傻傻的「假動作」，大家生活環境變好，出國容易，想看雪、玩雪，花點錢，韓國有雪，日本有雪，不難看到。
台灣除了少數山區，基本上是個沒有雪的國家，日本朋友看我們玩得好興奮，當然也開心，「哎呀，我們雪國人在冬天可辛苦了，看你們這麼High，還是會驚訝，雪對我們來說，不方便居多，得熬過這個冬天，不容易啊。」日本新瀉上越幾乎是陷在雪裡，旅人因看到雪而開心，上越市民卻因年年大雪而備嘗艱辛，當然他們也在艱辛的生活中找到很多樂趣。
▲白色積雪有大紅橋點綴，變得好美。
上越居民若山秀樹說，一般上班族每天早上5點半起床，鏟雪40分鐘，到公司後，把車停妥；雪繼續呼呼下，晚上下班時，車子已不見蹤跡，他就在早上停車定點鏟雪找車，有時方向錯誤，露臉的是別人的車，就重新來一次；終於找到車子、開回家，停車位又是積雪，早上的動作再一遍，平均1天鏟3次；「冬天睡眠時間超少，所以上班會打瞌睡。」
▲山、河、雪，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旅人很開心，居民其實是很辛苦。
至於嬌滴滴的女生該怎麼辦呢？「當然也是一樣嘍。平時穿著裙子、雪鞋鏟雪，進了公司再換高跟鞋。」若山秀樹說，這兒的男人還算熱心，無論女生外型胖瘦美醜，凡需要幫忙，上越好男兒多半不吝出手，「雪國胖子少，大概是勞動多吧。」若山秀樹說，小時候，他興奮地在雪地裡打滾、做雪人，長輩卻在一旁拚命剷雪，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將是長大後無法逃避的命運。
▲和瀨田仙二的孫子、孫女還小，只負責玩雪，長大後就知道大人的辛苦。
居民和雪成了「好朋友」，光聽下雪「聲音」，就可預測第二天積雪狀況，「如果風大雪大，呼呼聲傳進屋來，表示狂風把雪花吹得四散分飛，積雪狀況稍好；若是安靜無聲，那可慘了，表示無風，雪花『直直落』，積雪深，房子包在雪中，有隔音效果，更是安靜得可怕。」如果雪片是整夜「直直落」，民房的一樓幾乎被淹沒，所以，家家戶戶二樓都設有窗戶和梯子，若被雪覆蓋時，還有「爬出來」的空間。
和瀨田仙二是「越後山里文化村」理事長，他土生土長，夏天做木工，冬天鏟積雪，他一天鏟13小時，「住這邊的老人輕鬆泡茶、聊天，我卻要鏟雪，每天都黑眼圈。」他剷雪不怕辛勞且專業，市政府的員工常常要拜託他親自出馬。
▲雪國人得依靠鏟雪車清理路上的雪，否則根本沒辦法出門上班。
上越的年輕人提起造成不便的積雪，多半皺眉，老先生卻說：「這裡的植物會冬眠（覆蓋雪中），只有春天才發芽，但台灣的植物卻是一年四季常常在發芽，做台灣的植物好辛苦喔。」雪國的人冬天生活辛苦，但總能保持幽默，讓生活充滿樂趣。
▲哇，好幾層樓高的雪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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