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寫鬼故事就上手——變形記
文／子陽
有一種專門給作家參加的聚會，你在裡面會看到當紅作家、大作家、小作家、暢銷作家、邊緣作家、編輯、記者、老闆等等……還有上述N種人的重複和變形，寫手、文手、承包商（contractor）、文字工作者、設計師、藝術家、贊助商、出資者……
這類聚會都會讓參加者收穫豐盛，所以我們拼了命地想擠進去，即使在裡面只是個端盤子、倒飲料的，有一天也能夢想成真。
我從聚會回來之後幾天，感冒了——我想應該是那邊的氣場太強，自己適應不良的關係。
吃過家裡庫存的感冒藥後，我躺在床上，因為很無聊，又無法馬上入睡，我就一邊想著病好之後要寫的文章。
在我動筆之前，我習慣把文章的內容在腦袋裡run一遍，確定無誤後再下筆，這樣能減少修改的時間，不會洋洋灑灑寫完十萬字後，才發現有五萬字的劇情錯得離譜。
我不否認，完稿後的刪修是必須的，但它在現實中十分花時間、精力，而且一點都不有趣，如果能先在腦袋裡做一輪，未來的工作量將會減少，而且這是無論何時何地，不需電腦、紙筆，只要有大腦就能進行的工作。
缺點就是，要保持大腦的清晰明瞭，就像保養車子一樣，使用者需注意它是否有雜音、感受其震動和性能，有時候還得投下為數不小的開銷，像我現在處於剛吃過藥的狀態，不能將大腦的性能發揮到平日的水準，我深感遺憾，但截稿日將近，也只能加減做了。
我平躺在床上，想著男女主角在橋上分別的台詞，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我的腳。
一開始，我以為是藥效發作造成的嗜睡，我提醒大腦，要把剛剛想到的東西「儲存」起來，萬一睡了一覺醒來忘記，就太可惜了。
我翻身，把棉被拉到肩膀，突然瞥見一隻大蜘蛛，原來就是牠壓著我的腳！
「大」不足以形容，「巨大」也頗為抽象，如果用數字來表現，就苦了對數字不敏銳的讀者，三十公分約略是多長？四十五點九公分怎麼樣？長、寬、高合為體積，但活生生的東西是很難用數學課上的方體模型來比擬的。
通常這時候，我們就會拿比例尺來形容，「拇指大」、「巴掌大」、「籃球大」，拍照的時候在旁邊擺個硬幣也是同樣道理，但當我看到這隻蜘蛛時，我想到的是小狗，所以就叫牠「小狗大」吧！
「小狗大」有八條節肢狀的腿，圓滾滾的身體和小小的頭，頭上有好幾顆紅色泡泡，似乎是牠的眼睛，但也有可能是「卵」。
牠不動，我也不敢動。
我沒有天真到跟蜘蛛做朋友，但我想好好睡一覺，我的手往旁邊伸，終於摸到手機，那讓我有了安心的感覺……
我心想，如果我能把牠的樣子拍下來、傳到網路上，就代表牠是真的，到時候再來想辦法也不遲……
我解鎖螢幕，看到那位寫鬼故事的暢銷作家傳 Line給我：
『我不小心把編輯變成蜘蛛了，他有跑到你那邊去嗎？』
什麼？
『我跟責編聊到你想寫鬼故事，他說只要你下一季的書有達到預期銷量，就讓你跨第二個書系，目前看來是有……所以他跟你聯絡了嗎？』
不只聯絡，他還跑到我床上來了！
床上……為什麼這時候我想到的句子，仍脫離不了愛情小說的影子呢？我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惡夢！
很好，開始有鬼故事的樣子了！
『如果你看到我的責編，請不要拍打他，他工作很辛苦，還陪我取材，你只要把他放到窗口，他就會沿著原路回去了。』
可是我房間沒有窗戶啊！
壓在我腳上的蜘蛛沒有溫度，不像真正的小貓小狗，牠們比人高的體溫會讓暖意慢慢往上延伸，我跟牠對看半晌，手機裡又跳出Line訊息：
『我這位責編很認真，有時候就是太過認真了，希望他能好好放鬆一會兒……你真的沒看到他嗎？經過我大力推薦，他對你未來的寫作規劃很感興趣。』
我趕快回：『感謝老師推薦，那不曉得有什麼方法，可以把蜘蛛變回人嗎？』
訊息秒讀，但過了好久、好久，老師才回覆：
『殺了他，從他的肚子裡取出卵，裡面有一顆寄宿著人類靈魂，希望它會長成人類的樣子。』
我真的很希望這是一場惡夢，同時我也太想睡了，我抵抗不了藥效，如果我醒來之後「小狗大」還在我的腿上，我會上來寫第三篇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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